可是,他看起來那麼可愛,一雙眼眸晶亮得如正午時的陽光照人,怎麼會是來自幽冥的陰魂?可如果他是個人,又要怎麼解釋他突兀的出現與消失,在指引他天花板的燈泡有問題時,他身後隨即感應到一股力量將他推向惠嘉?
這一切惟有靈異力量才解釋得通呀!
他真的是……
萬般滋味在國良心頭翻攪,緊接著更多的疑問湧來。
那孩子是川崎明的陰魂,川崎峻又扮演什麼角色?
他原先猜想川崎峻是川崎明的轉世,雖然不明白他怎會知道自己的前世,但除了這個可能性外,沒辦法解釋他何以會熱絡的喊惠嘉為姐姐,以及這麼瞭解兩人前世的事了。可那個孩子……他扶著悸痛的額頭,覺得腦子裡像有一場小型的核爆試驗正在展開。
說不通呀,不管他怎麼推想都無法弄通一切,除非——
他渾身一僵,無法相信這個可能性。
那孩子確定是川崎明,但如果他不是陰魂,而是川崎峻的……靈魂?這樣或許可以解釋出川崎峻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這麼瞭解,以及那孩子的神出鬼沒了。
靈魂出竅的傳說其來有自,川崎峻會擁有這麼詭異的能力嗎?
他更加用力的瞪視照片裡的男孩,似想借此質問他整樁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堅持他要還給他一個真相。
或許是看得太認真了,胡國良並沒有感覺到起居室裡多了一個人,直到有人清喉嚨的咳嗽聲音響起,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瞪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我房裡嗎?我記得自己並沒有邀請你。」川崎峻微微抬起傲慢的下顎,腳步輕盈得像貓咪般的迎向國良滿載著敵意的眼光。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房間的主人是胡國良,而不是他吧。川崎峻的心裡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是沒有邀請我。」胡國良面無表情的回答,一瞬也不瞬的直盯進他眼眸裡。「我來找你是想釐清楚一些事,沒想到來了後,反而更加的疑惑。」
「喔。」川崎峻的視線瞄到他手上拿的相框,一抹不悅浮上眼眸,「有沒有人告訴你,不告而取謂之偷呢?」
「我只是拿起來看。」那張國字臉變得鐵青,憤恨的放下相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是嗎?」他不準備配合他,隨意的坐進暗金色的沙發裡,雙手交握的放在小腹,懶洋洋的看向他。「我只知道你的行為很惡劣,不管是闖進我房裡,還是氣哭了一名淑女,這種行為都有違君子之道。」
國良畏縮了一下,但在意會到川崎峻如他猜想的在他離開溫室後,緊接著進去安慰惠嘉,還將她摟進懷裡,以至於他上衣胸前部分仍微見濕痕,眼中隨即燒起怒火。對於川崎峻的行徑,他直覺的反感起來,心中像打翻了一整瓶醋般的冒著酸味。
「我從來不認為自已是君子!」他尖銳的道,目光凌厲的瞪視向他。「倒是你乘人之危又怎麼說?」
「誰乘人之危?」川崎峻的目光冷硬起來,語氣充滿質問。「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滿腦子骯髒。我對她的感情是神聖、不容人侵犯的。在你那樣對她之後,我不過是提供她一雙可以倚靠、盡情宣洩傷心的肩膀罷了,才不像你那麼壞呢!」
如果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要打擊他,那麼他該死的成功了!國良緊握住雙拳,沒辦法辯駁。他的確對惠嘉做了川崎峻所說的那些事。
見他僵硬在當場,目光充滿悔恨,川崎峻乘勝追擊,語調更顯嘲諷。「我本來以為安排你倆見面,可以彌補姐姐和你前世的創痛和遺憾,看來根本就是錯的。姐姐遇上你反而是她不幸、悲慘的開始。早知道會這樣,當初該做的是阻止你們見面,而非幫助你們碰上面!」
「果然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什麼妖魔,竟能化身成當年的川崎明?」國良尖銳的控訴。
川崎峻不認為自己喜歡被人稱為妖魔,薄抿的唇乖戾的垂下。
「你才是妖魔呢!像你這種思想貧乏的人,就只會把事情往壞處想,我實在不明白姐姐到底看上你哪一點!」
刻意忽略他前頭的譭謗,國良緊捉住他的話,道:「我果然沒料錯,那孩子就是你,或者該說是川崎明。你這樣裝神弄鬼,造成攝影棚天花板的燈泡爆裂,不怕真的傷到惠嘉嗎?」
「我才不會無聊的拿姐姐的安全開玩笑!」他氣憤的回答,「那些爛燈泡本來就隨時會爆裂,我只是偵測到,指引你去救她。」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國良狐疑的瞇起眼。
覺得仰著脖子跟他講話有點累,川崎峻索性示意他坐下來。國良隨意揀了張橙色沙發坐下,目光盯緊他的臉。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他譏誚的彎了彎嘴角,「上次我為私事來到台灣,乘坐的轎車經過前鋒影業大樓時,與惠嘉乘坐的轎車交會。她與姐姐相似的容貌立即引起我的注意,經過追蹤……」
「用什麼追蹤?」國良忍不住插嘴問。
他語氣嘲弄、大剌刺的回答:「當然不是利用現代科技。既然我有天賦上的異能,用這個便足以達成目的。我要司機在附近停車,閉目進入禪定狀態,靈魂便可以出竅進入大樓裡搜尋姐姐。進入沒多久,我在那個攝影棚裡找到她,同時察覺到天花板上的燈泡有問題。」
「為何你的魂魄是以小孩子,即川崎明的形貌出現呢?照理說你應該是以目前的樣子出現呀!」這點是國良最感好奇與想不通的。
「我要用什麼樣的形貌出現是我的選擇。我可以老實告訴你,除了你之外,當時沒人能看到我的魂魄。我以川崎明的形貌出現,一來是想借此喚醒你前世的記憶,二來則是削弱你的防備心,較易接受我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