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妍妍望著他深邃的眼光……他太沉著,太冷靜,也太有自信了,不管他有任何決定,有十足把握,她都只能想到——姓殷的,是擁有強大火力的軍火商,是有黑道背景的人,他就像閻王一樣,能取任何人的性命,不是安分守己的商人如他,能夠對付的……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妍愛。」
唐時焌拉住她,「妍愛有秘書照顧,你再睡一下,等我把公事處理完,再帶你和妍愛回家。」
師妍妍沉默了一會兒,反應沉著地點頭,重新躺下下去。
唐時焌把被子拉到她身上蓋好,似乎想到什麼,把另一個枕頭塞給她做為代替,「我不能陪你,你好好睡。」
師妍妍緊緊的抱住枕頭,把臉埋住,緩緩的點頭,眼淚一下子就濕了枕頭。
唐時焌把門關上以後,她強迫自己必須睡,她必須睡,這樣才有力氣照顧妍愛,她必須從賦文的死帶來的痛苦和悔恨裡振作起來,才能好好的保護妍愛,這是她唯一能夠為賦文做的……
唐時焌又走了進來,她緩緩瞇起眼睛,看見他端來一杯水,「冷氣會不會太強?」
「還好。」
他坐在床沿,將她扶起來,「喝一點開水再睡,會舒服些。」
她聽話的喝下那杯水……
「味道……好奇怪。」好難喝。
她喝光了,他把杯子放下,輕輕地抱著她,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放了安眠藥,這樣我才能安心開會。」
「你說……什麼?」
她模糊的焦距,彷彿看到他洞悉一切的笑容,然後聽見他逐漸遠去的聲音說了,「你的個性一點都沒變,你知道我會強迫你留下來,所以你打算找到空隙就溜,妍妍,當你太安靜,我就知道你的腦袋裡面一定又有主意了,你一點都瞞不過我,乖乖的留下來吧,我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什麼呀?他的聲音好遠,她聽不到了!可惡的唐時焌,他怎麼可以對她下安眠藥!她是有要溜,但不是現在呀,她還要等拿到妍愛的新身份,還要把離婚協議書籤給他才能走,他懂……不懂……她是為了他……為了他呀……
他凝視她沉睡的臉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妍妍,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我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子,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這是一個誓約的吻。
第七章
一股清涼的微風透進來,那不是冷氣的涼冷,那是屬於晨曦的味道,清新的空氣帶進花的香味,溫柔的光線應該是天空才翻了白,還很早……手空空的,布偶熊呢?
師妍妍緩緩張開惺忪睡眼,飄動著的,是風吹起的米白色紗縵,窗外,一片熟悉的園景,窗旁,靠近牆角的角落,有用畫架架起的巨幅照片,是她和唐時焌拍的婚紗照……
她微瞇的眼睛忽然睜大了,倏地從床上坐起來,環視室內——她什麼時候回到這裡來了?
……她鬆了一口氣,還好床的另一邊是空的。
……她是不是睡了很久?怎麼覺得全身酸痛……精神倒是很好,感覺好像把睡眠都補足了,她瞥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她果然是睡了很久——她忽然停止伸懶腰,眼睛瞪直了。
「我想起來了,唐時焌那個無賴對我下藥!」她氣得把被子甩到地上。
「噓,小聲點,已經有傭人起來了。」唐時焌從浴室走出來。
他穿著睡衣,和她在同一個房間裡,這已經是接近三年以前的事了,奇怪的是這樣的場景又回來,居然一點都不陌生……她瞪著他乾淨的臉,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
「妍愛呢?你把她藏在哪裡了?」她爬下床抓住他的衣服,彷彿不讓他跑掉似的。
唐時焌兩手摟住她纖細的腰,「她在保母那兒,就在隔壁——」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轉身要去,唐時焌把她給拉回來。
「你幹什麼?讓我去看妍愛!」
「你現在過去太早了,她們大概還在睡,昨晚妍愛哭了一夜,你就讓保母多睡一會兒吧。」他空著的那隻手,很自然地撫摸著她的後頸,也許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習慣她剪短髮的模樣吧。
師妍妍同意了他的話,安靜了下來,但一下子,生氣的目光就鎖住他,「你怎麼可以下藥!你這個卑鄙無恥——」
唐時焌摀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揮過來的兩隻拳頭,「我不是叫你安靜一點嗎?還是你要把所有的傭人都叫過來看你河東獅吼?」
師妍妍惱怒地瞪住他,和他對峙了好半晌,才不甘願地把眼光移開,唐時焌才滿意地鬆手放開她。
師妍妍望了一眼窗外沒有絲毫改變的園景,其實她也注意到了,這房間裡的一景一物沒有太多改變,就連那幅結婚照都還擱在那兒。
「……我怎麼回到這裡來的?」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柳眉深顰。
「我抱你回來的。怎麼,你以為自己有夢遊症?」他斯文俊逸的臉笑開了。
師妍妍白他一眼,很久沒見,她差點忘記他這張嘴有多賤……其實,還挺懷念的,他除了嘴壞一點,一直以來,是「花園洋房」的最大支持者,也真幫了她不少忙。
「……你這個人真的很壞,一點也不尊重人,你自私又霸道,我無法再忍受你了,我現在明白我帶妍愛來找你是一個錯誤,我和妍愛已經不需要你幫忙,我們約定的三年時間快到了,我希望在今天就能辦好離婚手續,我要帶妍愛離開。」她執意地瞪住他。
他沉著而深邃的黑眸鎖著她,臉上的線條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一絲浮動,沉穩的笑容依然,「你既然明白我自私又霸道,人又壞,又不尊重你,那你口沫橫飛表示了那麼多意見,你想我會照著你的話做嗎?」
那雙大眼睛裡堅決的眼神動搖了,本來打算激怒他,和他吵一架,然後順利的帶著妍愛離開,沒想到才起個頭就被他識破……她瞇起眼,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他似乎又更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