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絮只是一個勁的落淚,聲淚俱下的泣訴道:
「不,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自私!這些年來刻不曾在他身邊陪伴他,他說他不怪我,他明白我一直無法割捨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為了不使我觸景傷情,到蹈五年前的情傷,他瞞著我,耐心等我平復傷口,回來和他重拾天倫之樂……他處處為我著想,就連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他還是極力保護我這個不孝的女兒,若我沒能及時趕回來,真的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著……我真的好不孝!竟讓他連臨終之時都無法安心,教我怎麼原諒自己?教我怎麼不恨自己……」
她說得這麼椎心斷腸,整個人陷入半失控的狀態,淚水瘋狂的奔竄在她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龐。
安之看在眼裡,心如刀割,使力地將她扣在懷中,防止她失控揮舞的手傷著了自己。「小絮、小絮!冷靜點,沒有人會怪你的,停止自我折磨,小絮!」
她徹底崩潰了,靠在安之的懷中,像個嬰孩般無助地啜泣著:「不……我好恨哪!恨上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待我!這五年為情飄零的折磨還不給我?真的好不公平……」
「是,我知道,我瞭解,」他輕撫著她蒼白的臉蛋,因她那字字血淚的哭訴而感到心痛不已,「一定會補償你的,一定會的!至少,你還有許多愛你的人,例如我。」
可惜你所付出的「愛」,卻不是我要的……
她閉上眼,傷痕纍纍的心,似乎又狠狠被刺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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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父親的喪事,飄絮整個人迅速憔悴了下來,弱不禁風的她,再也禁不住一絲風噦:草動。
這陣子,若非有安之在她旁邊不斷支持她、安她,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撐過去,而她好不容易獨立的心,卻在最無助時,如五年前般再度沉溺於安之的柔情與疼惜,這次,她陷得好深,再也離不開他了……
她獨自坐在花園中,望著天空的白雲發怔,想著今後該如何適應自己回到沒有安之軟言慰語的日子,自已習慣了有他溫暖修長的手為她拭淚,如果那雙手、那份柔情能永遠屬於她,那該多好?
可惜只是癡人說夢!
唉……又是一聲幽長淒怨的歎息,這聲歎息,傳進了剛進花園的安之耳中,猛然揪痛他的心。
「又在歎氣了。」他坐在她身旁,憐疼的凝望著她。「你變了好多,不再是我印象中那個總是有著燦爛笑容的陽光女孩,你讓我覺得捉摸不定,就像一陣淒美哀傷,卻又令人無法掌控的——風!」
或許,就因為她讓他感覺像風,所以他無法掌握無法擁有,才會自心底升起強烈的恐懼,他害怕失去她!
「風?」她蒼涼的一笑,笑得悲楚。「我本來就像一陣只能四處飄流、心無處停泊的淒風,飄飄蕩蕩了五年,卻沒有人肯收留,沒有屑於我棲息的溫暖懷抱。」
安之胸口一緊,難盲的疼痛衝擊著他的心,他突然好想告訴她:就算你是風,我也願留在你身邊,讓你永遠棲息在我的懷抱。——無論多困難!「
「風兒……」他有些失神地喚道。
飄絮投以困惑的一眼,他溫柔地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這五年當中,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原本開朗樂觀的你,會變成愁眉不展的憂鬱佳人?」
當年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小女孩是如何蛻變成眼前這個歷盡風雨、嫵媚成熟的風韻中又流露著幾許哀愁的女子?他不會傻得以為她的轉變只是因為喪父帶給她的打擊,一定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內情存在,而這一定能解釋當初她為何無聲無息斷了音訊。
「最能改變和傷害一個女人威力最強的,除了『情』字以外,還有更好的答案嗎?」她幽幽然回答。
「情?」他震驚的望著她,一顆心很難解釋的抽痛了一下。「你曾愛過某個人,愛得很深,是嗎?」
「是!」她毫不猶豫地給予正面回答。「我曾為他付出一切,甚至遠走異鄉,在異國獨自飄零了五年之久。」
「這也是你為什麼突然不和我聯絡的原因y」
「是的。」
他總覺得事情的真相並不如表面上這麼單純,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他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我發現,原來我一點也不瞭解你。」他若有所思的端詳著她瞬間失措的表情,然後又立刻掩飾。
「我——沒有瞞你什麼啊!」噢,上帝,原諒我的撒謊。
「是嗎?」他輕抬起她的下巴,銳利的目光研究著她那一臉和「口供」不太吻合的心虛表情,「我十分願意相信你———如果你能收起你的驚慌表情的話,說真的,到現在我還是不太能接受你是風立言的獨生女這個事實,我很難用常人的思考邏輯解釋五年前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跑去公司當別人的受氣包。」
「體驗人生啊!我相信有捨必有得,而我捨不下千金小姐的生活所換來的代價絕對『物超所值』。」為了扯開敏感話題,她故意以輕鬆的口吻拉開安之的注意力。
「物超所值?」她得到了什麼嗎?
「對呀!至少我認識了你,多了個——」她硬是違背良心地說:「哥哥!」
哥哥尹是啊,哥哥!但是為什麼他心中會有強烈的失落和落寞?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能狠下心,五年來從不和我聯絡?打一通電話,寫一封信其實不難的,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多怕你出了什麼意外?」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你大概和方雪媚結婚了,恐怕早忘了我,所——所以——」
「我沒有結婚。」他平靜地說。
「啊?」飄絮瞪大眼,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喜悅——莫非自己始終沒有對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