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粘旭升的興奮與滔滔不絕,電話這頭的封敏敏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愉悅之情。「誠然知道這件事嗎?」他們有好幾天沒碰面了,他就像刻意在躲避她一樣。
她甚至曾整晚沒睡等他,但他似乎也知情而整晚未歸,連續數日後,她放棄了,因為他存心不想見她的話,她再費盡心機也是惘然。
「啊……他喔……知道啊!」粘旭升的語氣大異於方纔,吞吞吐吐的。
「那他有表示什麼嗎?」她想知道他的想法,想知道他現在對她是否還像以前一樣呵護備至。
「他……他只說……呃……」
「你直說吧,我心裡頭有個底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頭仍抱持著希望。
「他只說……大家辛苦了。」
「呃?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是在開會時提到這件事的,私底下我曾想找他談一談,可是他卻板著一張臉說:『如果不是公事,我一律不聽,如果你很閒的話,那我應該加重你的工作量。』害我聽到他這麼說,一刻都不敢停留就溜出他的辦公室。」他像是備受委屈的訴說著。
「喔,謝謝你,辛苦你了。」她的語氣中飽含著濃濃的酸楚與惆悵。
我是不是不該再待下來?她在心中自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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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賓士跑車沿著彎曲的山中小徑平緩的前進,夾道兩旁的高大林木遮掩去絕大部份的午後陽光,封敏敏伸出手心輕輕碰觸車窗玻璃,面無表情的望著車外景致。
凱爾由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打破沉默,故作輕鬆的說:「就快到了,只要再轉過一個山頭,這裡雖然偏僻,但路還算不太難走。」
後座的她靜悄悄的沒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縮回了手,環住自己。
前幾日因為奶奶要回美國了,她終於在闊別數日後看到了誠然,他一臉落腮鬍像是數日未修整儀容,神情極憔悴,面頰也瘦削了些,看來這幾日他也不好過。
在機場礙著奶奶顏面,他終於開口同她說話了,但也只是禮貌性的寒暄幾句,就像是陌生人般,既冷淡又帶著距離,使她想要跨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回程的路上,氣氛依然僵硬冷漠,車廂內沉默的氛圍讓她覺得快要窒息。
好不容易到家,她下了車後以為他會停好車跟著回家,沒想到她一將車門帶上,他就踩緊油門飛馳而去,一句話也沒說,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她。
她該放棄了吧!面對空蕩蕩的家,不,這不是她的家,這只是當初他憐憫她所施捨給她的避風港,而今,主人已不再疼惜,那麼她也不該再死皮賴臉的待在這。
思及此,她若有恍悟。也許他是打從心底痛恨她,他之所以神情憔悴是因為家裡頭有他不想看到的人,有家歸不得,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該再鳩佔鵲巢,只是……她能去哪裡呢?
她想到在「夏夜」遇到的男人,他說他認識她,或許他真的是她的朋友,或是她的親人?
刻不容緩,封敏敏奔進屋內撥打一組始終縈繞在她腦海中的電話號碼,她不確定這組電話是不是可以讓她恢復記憶,是不是可以讓她找到認識她的朋友,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而打了電話後,那個男人很快的出現把她接走。
「會冷嗎?」凱爾注意到她的動作,以及她身上單薄的細肩帶短洋裝,馬上伸手將冷氣轉小了點。「你還是跟從前一樣,那麼怕冷。」
封敏敏抿住雙唇執意不說話似的,完全無視他的關心。
不悅感逐漸蒙上凱爾的眉眼,他甩開頭悶著氣繼續開了好一會兒的車,最後仍是禁不住這令人沉悶的低氣壓,索性靠邊把車停了下來。
「我就在你眼前,活生生的一個人,請你不要忽略我的存在!」他氣惱的朝她咆哮。「是你提出的協議,我全都照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不要跟我玩這種差勁的抗議手段,如果你是想引發我的怒氣,那麼恭喜你做到了,但是僅此而已,我奉勸你別白費心機,因為是你主動來找我的,那麼我就不會再放你走了!」
封敏敏仍舊對他的話無勁於衷。
當凱爾來到她的面前時,許多片段的記憶湧現在腦海中,再經過他的解釋,她終於瞭解,記憶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是她不想再回到那種打打殺殺的世界,跟誠然共同度過美好的一段日子後,她明白自己其實是嚮往那種平凡的幸福,粗茶淡飯,平靜的過一生。
但凱爾卻不允許,因為他要將她留在身邊,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讓她脫離組織。
「無話可說?還是你根本不想和我說話?」他惱怒的盯著她。她的面容雖然蒼白如雪,卻依然有著叫人傾倒的絕美,就因為癡癡眷戀她的美麗,他心甘情願、著了迷似的傾盡所有去追逐,但她卻連一個笑容也吝惜給予!
再也顧不得理智,凱爾傾身向前,大掌輕而易舉的鉗制住她纖弱的手腕,力道很猛,彷彿想就此印證他的話語。「說話!不要這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
痛楚並沒有讓封敏敏屈服,她轉過頭回應他的視線,但那眼光裡有的,只是無止境的冰霜。「開車。」她簡短的吐露兩個字。
空洞荒涼。這是凱爾唯一能從她的眼神裡搜尋到的東西。
他坐回駕駛座,放棄與她爭辯,他知道再多的言詞也打動不了她,因為他並不是她所在乎的。
那麼,什麼才是她所在乎的呢?他猛力搖頭,將浮現在眼前,再清楚不過的答案驅逐。他不會輕易認輸,在愛情面前,他永遠不可能是失敗者!
重新發動引擎,銀灰色跑車再度上路,後座裡,封敏敏默默的流下了哀傷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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