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重重的爬過黑髮,龔誠然奮一起身,抄過字條緊捏在手心裡,大步往門口走去。
「我要去找她,好好問個明白字條上的意思,我一定要去……」他口中唸唸有詞,整個人顯得惶惶然不知所措。天!他不能再承受她第二次由身邊消失,他答應過她,要全心全意的愛她,陪她到天涯海角,讓地從此過得平凡卻幸福,她怎麼可以丟下他一個人?怎麼可以?
「誠然,你清醒點!」粘旭升一把拉下他,兩手握著他肩頭不斷搖晃。「清醒點好不好?你連她人在哪裡都不曉得,要上哪兒去找人?」
「我要去找她,你別阻止我!」龔誠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使勁甩開他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現在的他如同一隻負傷的猛獸,腦袋裡只想著要尋回敏敏,固執的一意孤行。
「你給我站住!」粘旭升眼看無計可施,只好狠下心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終於使他靜止下來,他愣愣的望著好友。
「別怪我,我如果不這樣做,也許你就當真傻呼呼的衝到馬路上,被過往的汽車輾了不下上百次!」粘旭升苦笑著解釋。
「是我的錯,我的反應太過歇斯底里了。」龔誠然終於恢復一貫的冷靜自制,無力的朝他揮了揮手。「對不起。」他走回沙發上坐好,靜靜的說。
粘旭升拍拍他的肩。「這種時候還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先想想小封會去哪兒才是真的。」
「除了回別墅,她大概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他支著頭,試圖讓自己拿出點臨危不亂的精神分析情況,但此刻他的腦子裡實在是一團混亂不堪。
「對了!」粘旭升突地拍手大叫。「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奇特的電子錶曾無緣無故發出鳴聲?我當時以為是在報時,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電子錶本身就是一個通訊器,傳達對小封的命令,小封一定是不想連累我們,才會選擇回到別墅。」經過一番簡略的推論,他歸結出最有可能的原因。
「我贊成你的說法。」龔誠然仔細聆聽後,仰頭歎了口氣:敏敏,如果這是你表示愛的方式,那麼我拒絕接受!「傻女孩,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寧願自己去面對所有的事?我不要你為了保護我選擇這樣的方式委屈、傷害自己,你難道還不瞭解我的心嗎?」他喃喃的問,然而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現在呢?你做何打算?」粘旭升開口問道。
龔誠然定定回望他,臉上的堅毅神情代表他不容動搖的決心。「我要去帶敏敏回來,她早已經不再屬於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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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當中的艷陽好天,二樓最底端的房間卻暗沉沉的,僅有的一面簾幔密實拉上,彷彿在這空間中容不下一絲光明進佔。
窗欞邊緣有一個人影,他低垂著頭,弓背屈膝靠坐在地,左肩顯然是受傷了,傷處潦草簡陋的包紮上一層紗布,紗布外猶可見沁出的絲絲血跡,他一動也不動,就像是與滿室幽暗融為一體。
瞬間,門扉大開,「進去。」兩個粗魯的壯漢將一黑影往屋內推去。
在話語結束的那一剎那,一切又恢復了闃黑的世界,彷彿方纔的光亮只是南柯一夢。
「凱爾,你還好嗎?」黑影傾下身看他,語帶關切的問。才不過短短兩日,他便消瘦憔悴了,唇邊有新生的鬍髭,衣衫凌亂不整,雖然模樣顯得落魄,但一身倨傲的氣勢不減。
「Artemis,我還以為你逃出去了,沒想到……」他單手撐住窗口站立起來,俯視她的面容沒有再相見的興奮,只有憂慮。「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他急急追問。
「我很好,事實上,我原先是逃下山了沒錯,不過收到你發出的求救訊號,我又回來了,只是沒料到傑克早有準備,埋伏了人馬等候我來,我一時不察才會打草驚蛇,落入他們的陷阱,所以,從現在起,我們同為傑克的階下囚,誰也救不了誰。」打從下定決心上山救人的那一刻起,她早就將生死一事置之度外,因此就算失手被擒,她的態度始終從容不迫。
「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跟我說玩笑話,我的天呀!你真的是Artemis嗎?」凱爾聽到她為了自己不惜涉險再上山簡直欣喜若狂,但發現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封敏敏肩一聳,坐在床沿上。「隨你怎麼想,只除了一點──我叫封敏敏,不叫做Artemis,Artemis已經死了,我希望你也把這個名字忘掉。」
「這我不同意,對我來說,你就是Artemis,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凱爾十分堅持這一點,絲毫不肯退讓。「你明明可以趁這個大好機會回到龔誠然身邊,為什麼要來救我?是不是你終於發現自己其實是在乎我的,不忍心看我身陷險境呀?」他眉眼一掀,眼底流洩出的神色飛揚將幾分鐘前的憔悴完全揮走,口吻中還帶著戲謔調笑。
「你就盡量發揮你的想像力吧!我來是因為我當你是朋友,在這種情形下自然無法見死不救,除此之外,我曾經欠你好幾次人情,不能不還。」封敏敏淡淡的回答。
凱爾臉一沉,表情森然至極。天知道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種糟糕透頂的爛答案,而她居然連敷衍他一下都不願。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援手,更不希罕你償還人情。你不要以為幫了我一次,就能讓我在這事結束後大發善心,寬宏大量的對你和龔誠然網開一面,讓你們如願以償的雙宿雙飛。
「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還是那句百說不厭的老話,你一輩子都會是『我的Artemis』,要是你膽敢打退出組織的主意,我保證姓龔的下場會比你想像中還要淒慘千萬倍!」惡劣的情緒讓他說起話來一點也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