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時學會開玩笑的,嗯?」他在她耳際低語呢喃,接著唇瓣游移到她鼻尖,逐漸往下方迫進。
封敏敏急急撇開臉。「我真的不認得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大聲喊叫了。」
凱爾這時才發現她的不對勁。眼前的她少了一分強悍冷硬,卻憑添了幾分生氣盎然的美麗,最明顯的不同在於她的眼眸,往日慣有的冷冽如同春日剛解凍的湖面,微微透出幾抹和煦溫暖,熠熠生輝。
他猛地驚覺,眼前的人不是Artemis,或者該說,不是他所認識的封敏敏!
凱爾斂起笑意,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為了防止她趁隙逃跑,他的手仍緊緊扣住她。「Artemis,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懂,不過才一個禮拜,她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改變,是拜那兩名陌生男子所賜嗎?
Artemis?封敏敏因為這個名稱而有了短暫怔愣,腦海中倏地閃過模糊不清的影像,那是她睡夢中時常出現,一大片血紅色的潑墨,還有……
她蹙起眉,禁止自己繼續往下探索,她不願讓惡夢再來緊緊糾纏,她只想活在現在,有誠然的陪伴,過著陽光燦爛的好日子。
「Artemis,你說話呀,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為什麼任務完成了你卻遲遲未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違反了組織的規定嗎?」凱爾心焦的追問,他心中的疑問太多,每一個都急需她的親口解答。
封敏敏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說不定自己真認識這名黑髮碧眼的男人。「我出了點意外,暫時喪失記憶,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由自主的據實以告。
凱爾大吃一驚。怪不得她的凌厲殺氣全沒了,原來是喪失記憶的緣故。既然是暫時性的喪失記憶,表示還有治癒的可能性,他得馬上帶她回倫敦,為她延請最好的醫師才行!
「我們走,我會請最好的醫師醫治你。」他拉著她打算由後門離開。
「不,我不跟你走!」封敏敏使勁掙脫他的束縛,一個返身,死命的往回跑。
「Artemis!」凱爾跨大步追上前。
眼看著她就要再度被他擒住,忽地閃出一道人影,一名身形高大,與凱爾不相上下的男子,將她往身後一攬,矗立於前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她。
「先生,我記得這位小姐不是和你一道來的,沒理由和你一起離開。」男子的低沉嗓音讓封敏敏暗自瞄了他一眼,是方纔那位神出鬼沒的酒保。
「這是私人事情,不需要你費心。」凱爾只消一眼,便察覺眼前男子必定不是個簡單人物,畢竟,能和他對峙且絲毫察覺不出懼意的人,定有其過人之處。
「客人賞臉來到『夏夜』,我就有責任使每一位賓客盡興,並且確保他們的安全,這是『夏夜』基本的待客之道。」男子維持不卑不亢的態度。
凱爾一向聰明,他並不想旁生枝節,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如今Artemis既然出現了,想找到她的落腳處便不再是問題,若為了一時意氣引起騷動,甚至曝露了身份,那未免太不明智。他再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第三章
拾階而上,龔誠然走向二樓走道底側,照慣例在睡前到封敏敏的房間探視一下。
不知是否他太過敏感,老覺得在「夏夜」裡,敏敏顯得有些坐立難安,驅車回家的路上更是一語不發,如果他沒猜錯,恐怕她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說也奇怪,一直以來對他而言,「家」只是一個休憩的場所,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而一個人的日子,毋需為任何人牽掛,生活自然簡單而平順,從沒想過讓感情打破這平靜適意的生活,沒想到,敏敏的出現卻改變了他原有的想法。
這幾天來,他逐漸懂得為某人掛心懸念的感覺,也習慣了有人點一盞燈等候回家的滋味,他改變了上館子打發三餐的飲食習慣,甚至親自動手下廚,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總要在就寢前見她安穩的沉入夢鄉,才能放心回房。
可笑嗎?一點也不,所有的改變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甜蜜,只為了她。
來到封敏敏房前,他輕推房門而入,淺紫色床單、整齊的被褥,一一納進他的眼底,裡頭擺設依然如故,獨獨不見她的蹤影,知曉她的習慣,他緩步踏上另一端的階梯來到小閣樓。
小閣樓木門被徐徐推開,趴在窗欞上眺望夜景的封敏敏聞聲回頭,看著尋來的龔誠然。
他動手將一些裝滿雜物的紙箱挪開,靠著她席地而坐,「已經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在想事情。」她將下顎抵在弓起的膝上,低聲回答,看似悶悶不樂。
「你似乎很喜歡小閣樓,老見你上來窩在這兒。」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貼心的轉了話題不加追問。
「嗯,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偏過頭看他:「你不問我在想什麼?」
「你想告訴我嗎?」他不答反問。
「如果……」她遲疑了一下,「如果我在喪失記憶前,是個無惡不做的人,比如說販毒、或者殺人,難道,你都不害怕嗎?」
龔誠然聞言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原來你的腦袋瓜裡都裝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是跟你說真的!」封敏敏拍掉他的手,抗議自己的問題不被重視。
「我也是跟你說真的呀。」他寵溺的將她纖細的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中,「我如果害怕,就不會帶你回來了,我不是那種會衝動行事的人。」
她凝視著他。「誠然,你真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沒脾氣的濫好人。」
「你這算是褒還是貶?」他仍舊是一臉溫柔笑意,「你只是沒見識過我生氣的樣子,依照旭升的說法,我發起脾氣來,就像是一座會噴火的火山!」他邊說還邊帶動作,模樣忒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