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底閃著戲謔的學長,再轉頭看向臉色益發陰沉的閻御丞,紀忻然終於知道學長在幹麼了。
天啊!學長該不會真以為閻御丞會傻到被這種無聊事給激怒吧!
第九章
事實勝於雄辯。
聰明冷靜如閻御丞,還是被衛逢平幼稚的手段給激怒了。
好蠢!他怎麼會這麼笨!
坐在閻御丞的車上,紀忻然一面看著窗外,一面忍不住這麼想著。
學長也沒說什麼話,他就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還不讓學長跟她去吃宵夜,二話不說就把她帶走,像極了怕玩具被搶走的小孩,先前什麼沉穩模樣都不見了,連他十八歲時的表現都比他剛剛成熟。
對於他明顯的妒意,紀忻然不再像十年前那樣搞不清楚狀況了,甚至有一點點莫名的愉快。
「你怎麼會來?」她率先打破沉默。
「怎麼不會?」閻御丞冷淡回答,俊美側臉和眉宇間依舊蘊著寒意。「怎麼這麼多天沒回山莊?」
「下班時都快半夜了,不想大老遠開車回去,住檢察官宿舍比較方便。」他怎麼知道她這幾天都沒回去?難道他天天都去山莊嗎?可是他們公司離山莊也有一段距離……紀忻然有些訝異地想著。
聽完她的答覆,他也沒再多問,話鋒一轉,帶著幾分不自覺的酸意。「妳和剛剛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他不叫那個人,他叫衛逢平,跟我們一樣念關城中學,也是你的學長。」她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知道他是誰,不用妳介紹。」他悶悶地開口。「我是問妳跟他是什麼關係?幹麼請他吃飯?」
「因為還沒有吃晚餐,就一起吃嘍。」看他氣悶的模樣,自喪父之後,紀忻然第一次覺得心情愉快。
「現在都幾點了妳還沒吃?」閻御丞挑起眉,不悅地瞪向她。「幾天沒見妳都是這樣過的嗎?」
紀忻然滿不在乎地別開臉。
「幾年沒見我都是這樣過的。」
停在紅綠燈前,他轉頭看向她的側顏,那漂亮白晰的臉蛋上仍有著熟悉的倔強和不馴,實在是……好可愛。
閻御丞因為自己的想法微微柔和了嘴角,原來從前一直看著她這種表情,心裡悸動著想開口說的就是這句「可愛」。
他忍不住像從前一樣伸手拉了拉她的馬尾。
紀忻然沒好氣地回頭瞪他,把馬尾從他手裡搶回來,指尖觸及他溫暖的皮膚,頓時發麻滾燙,她不自在地縮回了手,氣氛頓時曖昧起來。
「妳……」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原本想出聲調侃,但眸光突然捕捉到窗外一抹不尋常的影子。
只見一名騎著機車、戴著安全帽的男人極靠近他的座車,似乎在測量什麼距離,隨即從外套裡掏出狀似槍的物品瞄準車窗。
「趴下!」
意識到對方的舉動,閻御丞無暇多想,才反射性地伸手將她壓低,車窗玻璃就發出一聲輕響,隨即呈放射狀的裂痕。
對方察覺玻璃並沒有如預期般碎裂,又連續朝著車窗開槍。
「不要動!」閻御丞按住她困惑掙扎的身子,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瞬間如離了弦的箭飛馳而去,將那名男人遠遠甩在車後,行駛了一小段路,確定對方沒跟上,他才鬆手放開紀忻然。
「到底怎麼了?」她坐起身,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忍不住跟著緊張,戒慎地四顧打量,這才看見自己身旁那扇車窗幾近碎成細塊,上頭還有兩個子彈未貫穿完全的痕跡。
「彈痕!」職業的緣故,紀忻然迅速地辨識出子彈是在近距離內射擊的,而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開槍,防彈玻璃居然沒有被震碎,實在很幸運也很罕見。
不過這種開槍方式是對特定對象的射殺,而對方所針對的目標很明顯,是她。
如果不是這片防彈玻璃,如果不是閻在她身邊,兇手很可能已經得逞了。
「這會是誰?為什麼會……」她看著彈痕喃喃開口,沒說完全,心裡卻已經自動浮現出嫌疑最大的人選。
在父親過世之前,她和特偵組的同事都收過幾封警告信,要她停止調查劉姓議員;而喪父後,她回到組裡,便沒再接到類似的恐嚇。
前幾天閒聊時,同事還告訴她這類的恐嚇已經很久都沒出現了,但今天下午她卻再度接到恐嚇電話,而且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會這麼快。
紀忻然沉默思索著。
如果這真的是劉議員唆使的,那麼表示現在偵察的方向已經相當接近核心了,只是,讓他不得不除掉她的關鍵點又是什麼?
「妳知道是誰,對吧?」閻御丞只一眼就從她的表情看出端倪。
「沒有,我不知道。」紀忻然回過神,回答的語氣因心虛而略顯急促。
她不想也不願意拖累他。
閻御丞沒有逼她,只是頗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控制方向盤的手俐落地轉過半圈,猛地將車頭轉向,一面拿起手機按了個號碼。
「蕭大頭。」戴上免持聽筒,他熟絡地直呼對方綽號。「我這邊出了一點狀況,十分鐘後會到你們局裡,不要讓媒體知道,好……在那裡碰面。」
閻御丞言簡意賅的交代兩句就掛了電話,一旁要發作的紀忻然實在來不及阻止。
「蕭大頭?刑事二組的蕭隊長嗎?你報警了?」
「不應該嗎?」他睨她。
「不是,我只是……」她遲疑著無法將顧慮說出。
「只是想先跟上司報備,不想讓兇手有所警覺?」他輕而易舉就猜出她的想法。
「你明明知道還報警!」她瞠大美眸瞪他。
相較於她的驚怒,閻御丞只是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淡淡開口回答。
「因為跟妳的安危比起來,其他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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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警局,位置隱密的五坪大偵訊室裡,此刻充斥著和冰冷單調擺設不協調的溫暖食物香氣。
安靜吃著方才閻御丞托人送來的食物,紀忻然實在很想對這個大少爺搖頭,明明在路邊攤買個小吃就可以填飽肚子了,非得大費周章去叫什麼貴死人的料理,還一點效率也沒有,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一邊吃一邊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