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被拖著坐上南下火車,閻御丞仍維持著超乎高中生的內斂成熟,相當有禮貌的問著對座一雙男女。
「邢烈。閻御丞。」紀忻然非常簡潔的替兩人互相介紹,而後有些心虛地看向板著臉的閻御丞。「閻,邢烈就是邪狼,就是……」
「北區老大嘛。」閻御丞接腔,語調風平浪靜得令人心驚,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銳利鷹眸掃過被稱為「邪狼」的少年。
「有意見嗎?」冰冷的挑釁從邢烈口中吐出。
閻御丞不答腔,勾起一抹毫不放在眼底的笑容,高下立見。
如果要以動物來形容這兩名氣質迥異的少年,相較於「邪狼」名副其實的陰沉狡獪,閻御丞倒像慵懶精猛的虎,一旦沉靜下來,王者霸氣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不過面對紀忻然時例外。
「你們兩個私奔,拖我來幹麼?」
閻御丞將視線挪回紀忻然臉上,斂去方纔的精銳,老虎當場變病貓,有說不出的哀怨。
「邢烈的爸爸是邢天盟的幫主。」紀忻然解釋著。「他爸爸準備今天舉行邢天盟未來幫主的交接儀式,邢烈就是未來的幫主。」
「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這傢伙長大可以去當政府官員,答非所問的功力深不可測。
「邢烈不想當幫主,所以……」
「夠了。」閻御丞伸手截斷她的補述。認識這麼多年,他用二分之一個腦袋推測也知道,這傢伙必定是為了解救一名純潔少年被迫淪落黑道世界,所以神來一筆,干下擄人勒索,美其名為私奔的蠢事。「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沒聽妳提過?」
「半個小時前。」
這句話是邢烈回答的,眼裡閃著興味的光芒。
回想半小時前,他站在房間窗邊抽煙,等著參加交接儀式,這名漂亮的少女就沿著窗旁的大樹爬入他房間,劈頭問了句,「你是邪狼對吧?」
他點點頭。
「阿黎叫我帶你走。」丟下這句話算是解釋,也沒多問當事人的意見,她就不客氣的拉著他往窗邊去。
阿黎是他的手下,邢烈心下約略猜到,大概是為了幾天前他那句「不想當幫主」,才找了這美少女來搭救。
至於她的身份,他幾乎在看見那雙漂亮、充滿活力和勇氣的黑眸的瞬間就確認了。
傳說中的「南區老大」,卻倒行逆施,四處行俠仗義、教訓混混流氓的紀忻然。
也虧阿黎想得出來,居然去跟敵區老大求救,不過這紀忻然更妙,還當真敢來。
放眼全國高中級的老大,敢正面衝上邢天盟的,恐怕就只有這一個。
至於他會如此合作的任她擺佈,一來是他對她相當有興趣,二來是他對當幫主相當沒興趣。
「半小時前?好個一見如故。」
為個沒見過面的人賣命,她可真有義氣。閻御丞冷笑著,俊美的面容黑了一半,瞪向紀忻然的眸光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你在生氣嗎?為什麼?」紀忻然再遲鈍也看得出他陰森的表情是動怒的前兆,只是有些不解。
「現在妳帶走邢天盟的未來老大,接下來呢,妳準備怎麼辦?逃到天涯海角,這輩子永遠不回去?」閻御丞略過她的問題,冷冷開口。
「我還沒想到。」她誠實地回答,彷彿只是一點小事,黑眸中沒有絲毫反悔的意思。
這讓閻御丞的氣悶倏然飆升為熊熊怒火。
「妳這白癡!」他怒到最高點,大火再也燒不旺,聲音瞬間凝結成冰。
她居然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做為有多危險?!
沒錯,帶走邢烈的確能暫時拖延幫主交接的時間。
但,幫主交接這種事情,別說是邢天盟,就連對一般稍具規模的小幫派都是重要大事。
毫無計畫、只憑一時熱血就把人帶走,會招來什麼後果她可有想過?
而這個叫邪狼的,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若是他當真不想接掌幫主,絕對可以想出比「私奔」更好的脫身辦法。
「你認為我做錯了?」記憶中他不曾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紀忻然心一凜,無懼的黑眸閃動著桀驁不馴的光彩。
「妳說呢?」閻御丞冷冷輕嗤。
「我沒錯。錯的事情我不會去做,做錯的是邢烈的爸爸。」
他的反應讓她意外。
她一直以為閻御丞是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
她或許衝動,熱血過頭,但她心中自有一把衡量對錯的尺,不曾偏斜過。
「或許我的做法有問題,但我沒有錯!」她直視著他,理直氣壯的重複著。
「很好。」
閻御丞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氣哪個部分多一些,是她不經大腦的舉動,還是她堅持維護一個陌生人的行為。
「如果妳沒錯,妳拉我一起來幹麼?」
「你認為我是因為心虛才拖你來?」紀忻然不可置信地怒視他,受傷和憤怒的感覺同時湧上心頭。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做什麼事情都是一起的,一起上下課,一起練武,學劍道,一起闖禍、受罰,就連她打架的時候,他也會以「確保她平安生還」為理由,在旁觀戰。
而這次「私奔」,她只是理所當然的抓他一起來,卻沒想到「理所當然」四個字完全是她一相情願的,在他心裡,或許從來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對待她,而是以大人口中的保護者。
「難道不是嗎?妳哪次闖禍不是拖著我下水?」閻御丞豈會不知道這種話很傷人,但此時氣失了理智,已顧不了那麼多。
聽著讓她難過的話語,紀忻然氣憤的爆出大吼。
「媽的!閻御丞你這大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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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史上最烏龍的私奔事件。
連目的地都還沒抵達,女主角就跟拖油瓶護衛爆發冷戰,而且一踏出台南車站,他們三個人就被邢天盟南部分支的人逮個正著。
只見幾名彪形大漢朝著他們走來,紀忻然頓時提高警戒,甚至握緊手中的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