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大眼睛不服氣地盯著目標物,就不信拿不到!
也不知從哪裡生來的毅力,當她決定離家出來獨立後,便有著凡事靠自己的決心,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沙拉罐,她也不願求助於別人。
一個想法閃至腦中,苦惱的表情瞬間綻放出亮麗的光芒,清秀的臉蛋左看看、右瞧瞧,那些來買菜的太太們,哪個不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搶鮮?有的大聲吆喝,有的卷褲捲袖的,生怕動作慢了一步,相準的青菜水果或生鮮魚肉就會被人搶走,所以動作不能太慢,也不能太秀氣,自然就管不了什麼氣質不氣質的了。
那麼自己呢?既然走出了家裡的象牙塔,似乎也該入境隨俗才對,思及此,她做出一個不太淑女的動作——捲起七分袖,拎著及膝裙,身子微微半蹲,目光緊緊盯住目標。
屏住呼吸,跳!
當握住沙拉罐的那一刻,她說不出有多麼興奮,白皙的雙頰因這份成就感染上了一層喜悅的緋紅,老實說,她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能夠不必顧慮旁人的眼神,真好!
今天真是令人開心的日子,不但找到了工作,還憑自己的能力拿到了沙拉!
接著,她加入了那些買菜的太太們,學習她們跟店老闆喊價的技巧,逐漸放下矜持,也學著不提心吊膽地怕弄髒衣服。
吃到山珍海味沒什麼大不了,能夠排除競爭者,奪得今日最後一塊特價鮪魚才值得驕傲。
她上了癮,繼續往下一個目標前進!
不遠處,一抹高挑的身影佇足原地久久,耿紹懷深沉內斂的臉上難得出現呆愣的表情,他已跟著她好一會兒了,佳人的舉止從頭到尾一絲不漏地看在眼底。
原本他是打算上前幫她拿下架上那沙拉罐,好博得佳人的好感,誰知會有驚奇的大發現。
看遞商場上稀奇古怪之事,都沒有佳人出人意表的舉止更令他詫異,熾熱的胸口有著說不出的悸動與喜悅。
一直以來,佳人的文靜是他欣賞的優點,而文靜外表下所隱藏的倔強個性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但現在她表現出的這一面則是他不曾探究過的。
那靈活的眼神、生動的表情,完全不同以往的冷漠淡然,觸動了他更深一層的慾望,他的心因她不為人知的一面而澎湃不已,他一路跟著她,好奇接下來佳人還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
項儂儂在路邊買了一支巧克力霜淇淋邊走邊吃,無拘無束地享受自由,唇邊那抹不輕易顯現的微笑,彌足珍貴,也分外迷人。
路邊突然傳來的哭聲讓她頓住,轉頭一瞧,有個年約三歲的小男孩在哭著,卻沒大人理他,項儂儂忍不住心疼地走過去。
「小弟弟,怎麼哭了?你爸爸媽媽呢?」大人跑哪去了,居然放著小孩不管,真不負責任哪!
「嗚……嗚……球球……」男孩嗚咽地指著樹上,順著小弟弟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她才恍然大悟。
一顆紅色的氣球絆在樹幹之間,顯然小弟弟是失去了玩具才會哭得這麼傷心,她無法置之不理裝作沒看見,但這附近又不知哪裡可以買到新的氣球,想了好幾個辦法都不適用,最後只好決定親自出馬。
爬樹——是她自幼就被禁止,也被大人認定是違反淑女氣質的行為。但是每次看堂哥爬樹她都好羨慕喔,其實她早就想嘗試了,現在剛好有個正當的理由,所以不算做壞事,應該是做好事幫助別人吧!
撲通!撲通!她的心因為興奮而用力打著鼓。
「別哭,姊姊幫你把球球拿下來好不好?」
小男孩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小腦袋對她用力地點頭,被那天真期待的神情所鼓舞,她捲起左右兩隻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的天!她……不會吧?
耿紹懷眼睜睜地瞪著佳人,一步一步地往那棵又高又大的樹上爬去,而那棵樹看起來一點也不結實,樹枝好像隨時會折斷似的,令他看得神經緊繃,深皺的眉頭可以夾死好幾隻蚊子,一想到她有可能掉到地面而受傷,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一顆心像繃緊的弦,忍不住趨步上前。
「儂儂。」
突然的叫喚讓她頓了下,好奇地往樹下一瞧,這一看差點沒把她嚇死。
我的天!他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呀?她像小孩做虧心事被大人逮著般心慌無措,因為他看起來好凶,一對比豹眼還炯亮銳利的黑眸直直射向她。
「下來!」
「才不要!」
天——好可怕!他到底在氣什麼?她又沒欠他錢,為何他臉色陰沉得像家裡死了人呢?她才不要下去呢!
「你快下來!」
「你先走開!」
僵持不下的兩人彼此對峙著,項儂儂緊抓著氣球,像個做了虧心事的小女孩一般,一張慘白花容讓耿紹懷瞧了更加揪心,殊不知自己正是造成佳人恐懼的罪魁禍首。
這情景讓一旁的小男孩忘了要哭,鼻子下掛著兩條長長的鼻涕,骨碌碌的大眼睛在大哥哥和大姊姊之間好奇地轉來轉去。
一陣風猛地刮來,無巧不巧地將她的圓裙吹起一片旖旎風光,是正常男人看了都會噴鼻血,定力高深如他,也不免為此血脈債張,何況他還站在春光的正下方,瞥見這幅令人熱血澎湃的美景,向來靈活的頭腦也因此中斷了思考。
她驚呼一聲,想也不想地伸手壓下裙子,一時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就這麼呈直線滑落,驚險的情況足以把任何一個強壯的男人給嚇出心臟病。
幸好他速度夠快,也幸好他心臟夠強,將失足的天使接了個滿懷,緊緊摟在熱燙的臂膀裡。
「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著懷中的佳人,因為她看起來似乎被嚇壞了,但其實真正被嚇壞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沒事才怪!事情可大的呢!
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連成一串串珍珠滾落。
她哭了!
這一哭,更教他心亂如麻。「哪裡疼?還是哪兒受傷了?」他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