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回答,「這還只是開始,若妳不想再見到更多的流血事件,我們只有提前實行計畫了。」
第十章 菊狂
深夜,鎮國侯府外,被南習文派來看守南尚武的士兵正在交接。
「有異動嗎?」
「沒有,一切平安。」
「很好,弟兄們辛苦了,你們去休息吧。」
兩隊人馬交接完,留在門口的幾名士兵正在閒聊。
「真搞不明白,國主怎麼會突然削了侯爺的封號,還派我們重兵看守,沒聽說侯爺有什麼叛國的舉動啊?」
「是啊,侯爺忠心為國,三年裡連家都顧不得回,這樣的好人是不是國主錯怪了?」
「你們懂什麼?上面的事情亂著呢,你們沒見太子一死,所有的大臣都跑到二上子家去了嗎?現在太子的紫星宮都冷落蕭條得不像話。」
「這麼說,二王子就是下任太子嘍?」
「很有可能。」
「是不是二王子怕侯爺的軍權,所以才……」
「噓!噤聲,別胡說,小心掉腦袋。」
在一群士兵眾說紛紜的胡亂臆測時,鎮國侯府的後門忽然開了,從裡面走出十幾個下人,個個手裡捧著盤子。
其中一人走過來說:「各位軍爺辛苦了,今天是重陽節,三王子說你們在外面站崗也不能回家,讓我特意送些吃的過來給你們暖暖身。」
士兵們驚喜非常,但又不知道該不該接,全都回頭去看他們的小隊長。
小隊長猶豫了一下,果斷的說:「我相信侯爺是光明磊落的人,聽說侯爺最體恤部下,肯定不會在這些吃的東西裡下藥,大家還不一起謝過侯爺?」
士兵們齊聲高呼,「多謝侯爺賞賜!」雖然都知道國主下令撤了南尚武的頭銜,但就是改不了口,依然稱他「侯爺」。
僕人手裡的盤子全交到士兵手裡,他們歡呼著熱熱鬧鬧的圍在一起吃那些精美的小點。
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有兩個僕人悄悄走出人群,隱身進入黑暗中的某一處,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喂!幹什麼的?」守在周邊的兵卒看到兩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個子矮小一些的僕人啞著嗓子遞上一錠銀子,「侯爺派我們給國主送信。」
守衛的小兵遲疑著收下銀子,低聲說:「快點過去,別耽擱。」
「多謝軍爺。」兩人一低頭,又走過一重包圍。
快走幾步,矮個子的喘息聲重了許多,喃喃自語,「剛才好緊張。」
另一人低低的笑,「妳演得不錯。」這聲音沉穩清朗,和旁邊人說話柔美清幽正相反,這兩人竟是南尚武和沐菊吟。
經過白天之事,他們已經體認到眼前的形勢雖然險峻,但還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若是多留一刻,事情多發展一步,又不知會有什麼凶險的變化,所以他們準備於今夜離開黎都,返回南尚武過去三年一直鎮守的邊關,那裡就不是南習文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一層層通過防守封鎖,快走到周邊的時候,又有人攔住他們,「站住!你們要去哪裡?」
「侯爺命我們去給國主送信。」說話的依然是沐菊吟,因為南尚武平時露面太多,大多數南黎將士都認得他,所以不便出面。
她把銀子遞過去,沒想到那人看都不看,把手一伸,「信呢?拿來我檢查。」
沐菊吟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從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偽信遞過去。
那人接過信,還一個勁兒的打量她,她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女兒裝,於是躲躲閃閃,不敢讓那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那人疑心更重,喝道:「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剛要伸手來扯沐菊吟,南尚武立刻在旁橫臂攔住,「軍爺別動氣,她是小孩子,不懂規矩。」
夜色裡,那人一抬頭看到南尚武的半個側臉,登時一愣,隨即驚喜的脫口輕呼,「我的老天爺!是侯爺!」
此時南尚武和沐菊吟也才看清,這人竟然是南尚武麾下的李隊長。
她奇道:「李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你所在的部隊已經被接管?」
李隊長對著她也行了個禮,「屬下這次是混進來的,因為這裡的隊長是我的表兄,我聽說他們包圍了侯爺府,很著急,想趕來幫忙,雖然屬下不知道侯爺為什麼被關,但我知道侯爺一定沒有錯!」
南尚武拍拍他的肩,沒有多餘的話,但欣慰讚許的笑已浮現在眼底。「知道怎樣出城嗎?」
「知道,屬下這就帶您走,您千萬別走這條路,前面還有三道關卡,都是二王子的親信,很難混得過去,走南面,這面我人頭熟。」
於是李隊長引領著兩人走出重重包圍,一直走出鎮國侯府幾里外,三人才確定暫時安全了。
眼看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李隊長問道:「侯爺要去哪裡?屬下護送您走。」
「先回邊關吧!灤城那裡還有我幾萬大軍。」
他的回答讓李隊長有些興奮,「侯爺是要和二王子打仗嗎?屬下一定要做先鋒!」
「不到那個份上,只是為了自保而已。」南尚武的聲音忽然頓住,他聽到四周有奇怪的馬蹄聲漸漸靠近,他一把拽過沐菊吟,將她攬在自己懷裡,雙目炯炯注意著四周。
無數火把在頃刻間被點燃,南習文從火焰的光芒中出現,在高頭大馬上俯視著身下的三人。
「三弟要去哪裡?這麼晚了還在城裡閒逛?而且還是僕人打扮?」
看到他突然出現,沐菊吟驚出一身冷汗,她握緊南尚武的手,而他的掌心也有汗水。
他朗朗的笑聲震動星空,「二哥還不是好興致?半夜三更帶著這麼多人馬在街上巡視,難道皇宮裡就沒有別的可忙了嗎?」
南習文冷著臉說:「太子剛剛去世,我們做兄弟的都要去紫星宮弔唁,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抱歉,我是去不了了,我有急事要盡快出城,宮裡宮外的事我資質魯鈍,處理不了,都由二哥你代勞吧。」
他的笑聲越大,沐菊吟就越緊張,她知道今夜要想逃過這一關幾乎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