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一定要找到……」江金虎艱難開口。
「我知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讓小方送你到醫院去。」秦文諾拍拍他的手。「等你醒過來時,嫂子一定已經找回來了。」
「不……一起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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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深夜的樹林絕對比黃昏的樹林更難定上許多,而且身前再沒有一道偉健挺拔的身影為她開路,為她擋去刺扎扎的咬人貓。
她髮絲散亂,細細嬌喘,埋頭狂奔。
陡然間,面前一片開闊,她已奔離樹林,闖上一條鋪著柏油的山間公路。
接下來的一切,彷彿電影以高轉速刷刷刷刷的跳過去,她甚至來不及辨明發生了什麼事。
兩道強光突然猛投在她身上,她舉臂遮住雙眼。
一個男人從身後的樹叢衝出來,扯住她的手大吼大叫。
強光突然停住,另一個粗咧沙啞的男音也在大吼大叫。
她定立在原位,強光令她眼前昏茫茫的一片。
葉天行突然怒喊,「江金虎!」
「老婆!」
江金虎。
老婆。
江金虎。
老婆。
血液快速在血管中奔流,她耳中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葉天行,你放開她!」
她回頭望向強光,光的中心點出現一道如長城般堅硬的身肜。
葉天行憤怒地嘶叫,更用力地扯她手臂。
黑色的槍管。一隻。兩隻。三隻。左邊。右邊。
太陽穴劇烈疼痛。她閉上眼睛,面白如雪。
砰砰砰砰砰!
天地俱寂。
她茫然望向倒進草地裡的葉天行。他眉中心的孔如黑洞一般,汩汩滲出血流,至死他眼中猶寫滿不甘心和怨憤。
她神色空白地立在原地。結束了?
「結束了……」一個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抬起頭,看進一隻腫脹血肉下的靈魂之窗。
江金虎。為什麼她不感到意外呢?
他救了她。總是在很危急的時候,他就會出現,然後救了她。
「沒事了。」江金虎笨拙地拍拍她背心。「別怕,他不會再傷害妳了。再也沒有人動得了妳。」
不會再傷害妳。
沒人動得了妳。
我會保護妳。
這輩子妳是我罩的。
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原始而粗獷。
梅玉心鼻間充斥著從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這種刺鼻的味道,卻成了天地間最令人安心的氣味。
終於,她再無懷疑——
她相信他。
她相信江金虎,真的會照顧她一輩子。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那一夜,江金虎在滿空星斗下,得到一抹天地間最最美麗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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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儀器發出規律的嘀嘀聲,空氣中有消毒水的淡淡氣息。
江金虎睡了。很沉。
魁梧的軀體塞在單人病床上。
探病的人送來的水果與花,原本堆滿了病房,最後房主人被花粉薰到不耐煩了,發了一場脾氣,手下收的收、送的送,一時三刻間清得乾乾淨淨,病房內終於又恢復樸素感。
他傷得很重。鼻樑斷了,右眼被打得差點視網膜剝離,左手腕關節脫臼,右手臂嚴重挫傷,右小腿骨有裂痕,肋骨斷了三根,足堪告慰的是沒有內出血,否則他早就蒙主寵召了。
事實上,那一晚江金虎還能站直身走動,醫療團隊們已經將它視為奇跡一樁。
另一項奇跡則是他的恢復速度,既快又全面性。主治醫師笑著說,他的復原力連蜥蜴都比不上。未來只要經過適當復健,不至於留下太多後遺症。
梅玉心靜靜坐在床畔,審視他的睡顏,神色溫柔。
她已經在心中立誓,這一生跟定了他。
越是性格偏執的人,做一些重大決定往往無跡可循,只要心中的一個點被觸碰了,要他們獻出性命也無怨無悔,而梅玉心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什麼世俗規範、道德對錯,一切依憑自己的心意行事。
床上的男子在一個月光燦爛的夜裡贏得她的芳心,從此以後,她只在乎他的福祉,除了老父,她的世界裡,只會有他一個男人。
至於他的世界……嗯,最後也會只有她一個女人的。梅玉心輕佻唇角。
叩叩。門口傳來輕響。秦文諾自行推開門走進來。
啊,名聞遐邇的軍師大人。
今天不是兩個人初次相見,但以前的提親和婚宴上,都是匆匆一瞥。
「阿虎還在睡午覺呢!」她柔聲道。
秦文諾頂了下註冊商標的眼鏡。「我是來找妳聊聊的,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她的笑容稍稍一斂,回眸再看丈夫一眼,確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
「請。」她溫順地同意了。
走廊底端的會客室只有他們兩人。
秦文諾慢條斯理地攬動咖啡,好一會兒沒出聲。
她不急不躁,端坐如儀,清麗絕俗的容顏不興一絲波瀾。
「葉先生有沒有傷到妳?」
梅玉心沒有被他溫和的語調,與老好人式的平凡長相騙倒。她敏銳地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磁場和自己太過接近,不會是容易應付的角色。
或許,他也察覺到了吧……她知道自己已經引起秦文諾的疑心。
「只有一些小擦傷而已,不礙事的。」她垂下眼簾。
「我有些小問題想請教嫂子,不會佔用妳太多時間的。」他客氣地道。「妳說,葉天行把妳和阿虎帶到他的巢穴去,最後阿虎被帶到地下室用刑,但是葉天行對妳還算待之以禮,並沒有為難妳?」
「是的。」
「嫂子妳真幸運,葉天行那人是個鼠輩,以前特別愛在敵人面前欺辱他們的女人。」秦文諾微微一笑。「不過嫂子天女一般的姿容,或許讓他自慚形穢也不一定。」
「你別笑話我了。他只是瞧不起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樣子,沒把我當成威脅而已。」她輕聲道。
「葉先生有沒有向妳提起任何線索?比如他對阿虎的綁架行動有沒有其他的共謀?」
「沒有呢!他大部分時間只把我單獨關在一個小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