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出乎意料的發現,那種黑暗、不悅的感覺竟已消失無蹤。
事實上,他的眼神簡直像實體一般,每一吋被他掃視過的肌膚,都敏感的浮起細細疙瘩,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的生理,直接反應著他的無形求歡。
原來當心理完全接受了一個人之後,原先厭惡的記憶也會消散……
她仍然記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種身體被急遽擴張到超乎極限的疼痛。但是,她也記得那種皮膚貼著皮膚相磨的感覺,汗水的氣息,粗重的呻吟和喘息。
種種讓她當時覺得噁心難堪的回憶,現在以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體內蔓延……
梅玉心怔怔望著他。不知怎麼,她就是知道,現在的他,絕不會再罔顧她的意願,硬著來。
所以,掌握著開門鑰匙的人,是她。
一道溝渠橫在眼前,她想著要不要跨過去。
她幽幽想到之前的經歷。一場磨練讓她終於對他傾心。
是的,傾心。
雖然他粗魯不文、有勇無謀、個性又不夠溫柔,他卻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對她毫無所求,便可以為她犧牲生命的男人。
因為她是他的妻。
她是他的妻……
沉默的時間太長,門口的男人清了清喉嚨,「那個,我先去洗個澡,那個……待會兒再談……」
他轉身才轉到一半——
「喂。」身後一聲帶笑的輕喚。
江金虎慢慢、慢慢、慢慢轉回來。
梅玉心輕咬著下唇,一手揪緊浴袍前襟,眼中有似笑非笑的水意。
這樣的神情,是他不曾在她臉龐見過的。江金虎突然覺得剛才酒一定喝太多了,因為他的喉嚨開始緊縮,出入氣極端的不順暢。
「你剛才講,阿諾說什麼?」她悄聲問。
阿諾?阿諾?他們在討論阿諾嗎?
「阿諾說……啊!對!阿諾說,那個巧克力囊腫根本不會傳染!」他低吼。
淡而神秘的笑意浮現在她眉梢眼角,讓她看起來既純真又性感。現在不只是出入氣不順,江金虎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大口大口的攫取空氣了。他必須把兩手緊緊搋在口袋裡,才能勉強平定下體內的騷動。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或許醫生在解釋別人的病情也說不定。」
她傾身拿起另一罐玫瑰夜霜,浴袍前襟順勢滑開幾吋。
一種出入氣交錯的怪異咕噥聲梗在江金虎的喉間。
「而且……」她挽高右腕的袍袖,細細為手臂塗上保養品,勝雪膚光如雲如霧,讓她整個人恍似籠罩在雲霓之間,朦朧飄忽,卻又——
無比的真實。
「而且什麼?」他啞聲問。
「而且,」一抹紅雲浮上玉頰。「而且,上次去復檢,醫生說,我的毛病已經全好了……」
坦白說,江金虎很懷疑她曾經「病」過。阿諾都點得這麼明,他再不愛動腦筋也該明白了。
但是,她的笑,她的美,她的羞澀,她的言語,一切一切傳達出來的訊息,讓他不需要更多暗示了。
壯碩身影以著驚人的速度旋進房內,中央的玫瑰輕呼一聲,半帶著嬌笑。
「妳確定?妳可別事後反悔,又找了堆奇奇怪怪的理由來搪塞。」
她埋進他頸窩,從頰紅進了貝殼般的耳朵,再紅到胸前的粉嫩肌膚。
細糯柔音從他頸間飄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丈夫是天,你想要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一個男人,能承受的,也就這麼多了。
於是,絢麗的夜展開……
第七章
雖然料想到,她那個不良老公的不良紀錄著實不良地多,可當對方主動找上門來,仍然讓梅玉心小小意外了一下。
秦文諾終於回台北去了,這幾天江金虎都在忙一些阿諾交代他留心的事。小方如願以償,再度調回大哥身邊當跟班。有了這個理想的眼線,可以讓梅玉心隨時知道江金虎有無再惹上任何麻煩,於是她也就放他去。
氣候已進入盛暑,午後三點,她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烈陽被窗前的紗簾遮弱了力道,冷氣空調進一步阻擋它的威力在室內肆虐。
傭人送上一碗冰鎮酸梅湯,無聲下去。她捧著一本古箏指譜,隨意地翻著。
然後人就進來了。
「金小姐!金小姐!」
守門小弟與傭人眼巴巴地跟在客人身後,從他們不敢硬攔的情況,梅玉心約莫明白,這位女土和她丈夫的關係應該不比尋常。
眼一抬,已經約莫猜知了芳客的身份。她坐起身,指譜隨手往身旁一擺,神色舒倦安適,別有一股風情。
「原來就是因為長了這樣一張臉。」金翠眼中掠過一抹驚艷。
而她的相貌也讓梅玉心有些意外。
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個濃妝艷抹、煙視媚行的俗粉,金翠本人卻非如此。
她的年紀和江金虎相當,眸中有著閱盡人事之後的嘲諷,嘴角多少寫著繁華歲月的風霜。她的姿色並不差,穿著打扮也不像電視上的風塵女子那樣誇張俗氣,看起來直與一般職業婦女無異。
「大姊,坐啊。」梅玉心起身迎上去,親熱地牽起金翠的手,領進客廳沙發區裡。
「妳叫我『大姊』?」
「人有先來後到,妳比我更早在阿虎身旁服侍,小妹叫妳一聲『大姊』並不為過呀。」她清言曼語地笑.「美玉,還不上茶?開我上個星期托人帶回來的極品烏龍。」
「是。」
小弟和傭人看見女主人把場面接管過去,同時鬆了口氣,匆匆避回自己的崗位上。
「妳不想問我怎麼會找上門的?」金翠見她款待上門的情敵如貴賓一般,一時猜不透她葫蘆裡賣什麼膏藥。
「大姊來探望我,哪裡還需要什麼理由呢!以後妳想來就來,我這兒隨時歡迎的。」她溫柔輕笑,向上來送茶的美玉點了點頭,親自為嬌客斟好。
從來人家看見她都是上酒的,第一次有人上茶,金翠瞄瞄黃澄澄的茶液,再看看活色生香女主人——好吧,就當換換口味。
嗯,其實也不錯喝。
「我呢,聽說阿虎把他那個『見不得人』的老婆接來高雄一起住了,就想順道來拜訪看看,也好知道他現在身邊都跟著些什麼樣的女人。妳知道我是誰吧?」既然對方態度不錯,金翠也不好意思太強凶霸道,嘎啦嘎啦地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