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訓示未完,就在這時,誰也沒料到,一名宮女端著托盤斟酒的手一顫,讓酒液灑了太后一身。
啪一聲,太后已揚手一個巴掌過去,清脆響亮的巴掌一落下,宮女左臉高高腫起。
「奴婢該死,求太后恕罪!」宮女被打的撲跌在地,連聲哀求。
「賤婢!竟敢亂我宮儀,來人,給哀家杖責四十杖,重重地打!」太后厲聲下令。
宮女大驚,驚恐中想到救命稻草,忙朝惠惠哭求:「皇后您慈悲心腸,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求您救奴婢一救吧!皇后!」
惠惠站起身,剛想說話,太后已拍案大聲道:「誰敢替這個賤婢求情,哀家連她一塊兒罰!」
一句話,堵得惠惠再開不了日。
宮女匍匐在地,滿心驚恐。淚流滿面地望著惠惠。
「皇后……」
慈甯官當差的總管太監已聽命地過來行刑。
兩名太監將宮女推倒在地,手中廷杖已重重打了下去,沉悶的一聲響。宮女咬緊牙關,淚已落下,口中悲慘地呼著:「太后,奴婢知錯,求您饒了奴婢吧……皇后……救救奴婢啊……」
惠惠傻傻站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世間真有如此酷刑。來到這個時代那麼久,一直伴在皇帝身邊,她直到今日才親眼看見杖刑是如何殘酷!
那名宮女的痛呼聲聲入耳,惠惠的一顆心也絞成一團,明知自己求情也於事無補,但她卻無法眼睜睜袖手旁觀。
砰地一聲跪倒在太后面前,她求著:「皇額娘.這名宮女雖然犯錯。但您責罵幾句也就是了,犯不著如此大動干戈刑責於她吧?」
太后瞪著她,怒聲呵斥:「住嘴!哀家說過,誰要敢為這個賤婢說情,哀家達她一塊兒罰!」
惠惠忿忿難平,大聲道:「皇額娘!後宮有後宮的宮規,這名宮女雖有錯處,但何至於要用杖刑?」
「你再說!你只要再說一句,哀家連你一塊兒打!」
太后指著她。滿臉怒容。
惠惠也氣極。霍地站起身來,大聲抗辯:「不平則鳴!我為何不能說?這名宮女只不過犯了芝麻綠豆大的錯事,何以又打又罵地受此刑責?她也是爹生娘養的,她也是父母捧在掌心裡疼愛的明珠,您就算是太后,也不可如此糟蹋人!」
慈寧宮內所有人都不敢在這風頭上去勸說,也不敢插嘴調停。
聽了惠惠的話,太后氣得撫著胸口直喘氣,食指指著她顫個不停。「你……你好……」
惠惠不再理她,衝到行刑處,推開其中一名太監,撲到那名宮女面前,護著她說:「住手,住手!統統住手!不許你們再打她!」
但另一名繼續執刑的太監卻不敢停手。繼續打在宮女身上,但下手之時已極有分寸,小心地避開惠惠,不敢殃及惠惠。
太后猛地站起身來,指著護著宮女的惠惠,咬牙切齒地喝道:「好!這可是你自攏的,你也別怪本官無情了!」手一揮,大聲下令:「內侍,將她們二人一起杖責,直到哀家吩咐你們停手為止!」
懿旨一下,所有人都張口結舌地呆住,就連正在行刑的太監也傻傻停了手。畢竟,太后吩咐行刑的對象可是皇后呀!
看所有人呆若木雞站著,將她的懿旨視如耳邊風,太后震怒了。
她用力一拍茶几,震得所有杯盞跟著一跳,太后怒聲大喝:「狗奴才!你們都不將哀家的懿旨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奴才不敢!」所有人齊齊下跪。
「給我打!」太后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若是你們再不動手,哀家將你們全都處死!」
兩名行刑的太監對視一眼,對太后慈威不敢反抗,無可奈何舉起廷杖,對著惠惠二人打了下去。
惠惠護在那名宮女身上,沉重的廷杖一下下落在背上、臀上,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名宮女感動地涕淚交流。哭道:「皇后,您待奴婢的恩情,奴婢永生不忘!」哭著、嚷著,她掙扎著試圖替惠惠擋住那些不斷落下的廷杖。
「不要!不要打皇后!要打就打我好了!」與惠惠情如姐妹的藍若奔了進來,直接撲到惠惠身上,忙著替她遮擋如雨點般無情砸落的杖棍。
惠惠渾身上下已有無數道傷痕,但她仍用微弱的力氣使勁推著藍若,「傻瓜,不關你事,快點走!快點走!」
藍若護著她,替她擋去砸向她肩頭的一棍後,慘呼一聲,掙扎著說:「皇后待藍若情深意重,藍若這條命本來就是皇后救下的,咱們有難同當,藍若絕不會丟下您的!」
「傻瓜、傻瓜!」被狠狠杖責時,惠惠咬緊牙關沒哼一聲,這時卻因藍若的癡傻掉下眼淚。
三個小女子互相爭著替對方擋住無情棍棒,就連負責施刑的兩名太監都感動地濕了眼眶,手下廷杖愈來愈無力。
而周圍那票福晉、格格們也全都感動地抽噎起來。
裕福音猛然跪下道:「太后慈悲,求您高抬貴手,饒了皇后她們吧!」
此言一出,所有福晉、格格全跪下了,一齊磕頭道:「求太后大發慈悲!」
太后咬緊牙看著這一切,也不理會她們,只冷冷道:「你們都沒吃飯嗎?給我重重地打!」
太監無奈,只得加重手力,皮開肉綻下,那名宮女與藍若連聲喊痛,只有惠惠咬緊牙,唇邊滑下一行血絲,卻始終不肯叫疼,只用冰冷的目光抬眼望著高坐殿中的皇太后。
皇太后一陣心寒,正想說話,猛然間,聽到門外的太監喊著:「皇上駕到!」
太后當場變了臉色,咬緊下唇,雙手禁不住顫抖著。
惠惠鬆了口氣,虛弱地咳了一聲,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藍若拉著惠惠的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皇上來了,咱們有救了,有救了!」話音剛落,她的頭一歪,已暈了過去。
大殿中的人,齊聲道:「皇上吉祥!」
玄燁已大步跨進宮門,視線一掃,他看到了殿中怵目驚心的行刑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