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啜了一口,濃眉微微舒緩,加了一絲好奇的眸光,轉向她。
「你怎麼知道我喝咖啡的習慣?」
「我昨天發現的。」澄淨的杏眼有著笑意,或許……還有一點點羞澀,清澈的雙眼像一池秋水,清楚的映出她的心情。
「看樣子,你不但知道我的想法,還想瞭解我的生活飲食習慣。」這句話是肯定句,他笑的氣定神閒,很喜歡這個發現。
他喜歡她的在乎與用心。
只因為,他發現她的笑容總是輕輕淡淡的,對於任何人都是,就連對他也沒有例外。
他不喜歡她的笑容……應說,他不喜歡她輕輕淡淡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對誰都好,就是不該對他!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應該有所區別。
說清楚一點,她該有些依戀,而不是如此雲淡風輕,就連他擁著另一個女人出現,她還能帶著笑容。
「我喜歡觀察人,所以店裡大部分的客人,我都知道他們喝咖啡的習慣。」她毫不隱藏的說,淡然的笑加了幾分愉悅。
她的話,令他所一貫表現出的氣定神閒,顯得有些狼狽。
原來,他並不是特別的某一個人,只是她大部分的客人之一!
「你很懂得怎麼挫我的銳氣。」他的黑眸閃著,低醇的嗓音像陣風,拂過她驚詫的臉,很顯然地,她並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這一點,更讓他挫敗。
這表示,她真的只把他當成眾多客人的一位,並沒有特別用心。
「裘風……」她的疑問寫在眉間。
「我搞不懂你。」他傾近她,長指撫著她的下顎,來來回回的劃著,薄唇勾出一抹笑意,揣測著她的心意。
在他灼然的視線下,她沒有逃脫,只是坦然的迎著他的眸,呼應著他的探索。
「你與我做愛,把自己交給一個幾近陌生的男人,跟我說你對我有興趣,讓我以為你會是一個糾纏不清的女人,但是不然。」他的語調一逕矜淡,但眸光卻有著嘲諷。
「你好像很不在乎似的,除了我的名字,你甚至不知道我做什麼職業,我帶來的女人,又都是些什麼人……你絲毫不在乎。」他搖著頭,不敢相信有這種女人,那若即若離的態度,反倒叫他好奇起來。
「我喜歡你,就這樣簡單。」她燦然一笑,清澈的眸裡沒有一絲隱瞞,清心寡慾已經成為習慣,知道兩個人是個獨立的個體,既然彼此都不喜牽絆,那又何來多餘的關心。
她的笑容,換來他心口一顫,但她的回答並不能讓他滿意。
「你要什麼?」他突兀的問著,狂躁之中有隱藏的霸氣,不喜歡女人不在他的掌握裡。
「我要你。」她以著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丟還給他。
沒錯,她的確是要他,不過……
要的是他的孩子!
裘風的眉皺的更緊,陰暗的神色沒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放鬆。
他一向霸道,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女人愈是掙扎,他愈是勢在必得,沒有讓女人行退縮的機會。
但是這女人卻非如此。
她不但不退縮,反而主動迎向前,帶著淺淺的笑意,呼應著他的強取豪奪,這倒叫他有些迷惑了。
女人是矛盾的綜合體,以前他從來不這麼認為,但是在遇到她之後,他深刻的有了這樣的感觸。
她要他,這一點他感覺的出來,但是……她又不要他,這一點卻也如此明顯。
只是他還未釐清,她要與不要的區別點,究竟在哪裡。
「我看不到你的在乎。」他的笑容暈開,徐徐勾勒一弧的邪魅,不再急於解開心中的疑惑。
「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在乎。」她也笑了,知道這個話題已經告一段落。
她的話換來他的大笑,引來眾人的好奇注視,但是他似乎毫無所覺。
「我就說你懂我,這樣的女人,叫我放手心有不甘,叫我留著你,卻老是覺得自己的心思被讀得清清楚楚,你說,我該怎麼做?」低嗄醇厚的嗓音裡,吐出近乎無賴的字眼,不隱藏他攻城掠地的慾望。
「你可以留著我,因為我也要你;但是你如果不要我的時候,只需要一句話,我會馬上走,絕對不回頭。」盈盈的眸裡,滿滿的都是她的保證,她會做到她所說的一切。
絕對不回頭?他挑眉。
好強硬的字眼。
「要不是我親耳聽你這麼說,我沒有辦法相信,這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他撇嘴聳肩,眼裡有著無奈。
她是個如此纖細的女子,風一吹幾乎就會被吹走,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卻又堅持的不容人置疑。
他相信,她一定會做到「絕對不回頭」這樣的事。
這樣的認知該讓他覺得輕鬆,卻沒由來的讓他有著慌亂,甚至是引發他莫名的心情起落。
他不會停留在固定女人的胸口,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女人主動的提及離開的事實,卻讓他覺得不甚好受,於是他別開臉,壓下心底一股莫名其妙,不受歡迎的悵然。
「咖啡都冷了,你不嘗嘗嗎?」她岔開話題,對於這樣的對話,她覺得該適可而止了,不該刻意的強調她一定會離開,那比較像是女人生氣時的嬌嗔,像是一種威脅似的拿翹。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碰咖啡這種東西,又苦又澀又難喝,真不知道這種咖啡館怎麼會一家一家的開,還有這麼多無聊的人,喜歡這種東西。」他配合的轉了話題,將目光移向精巧杯中的褐色液體,眸光有著不可錯認的厭惡,看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於是她笑了。
原來他不喜歡喝咖啡,難怪昨天他出現時,只啜飲了一兩口,就把咖啡擺下,移駕到她的面前,突兀的插入她的生命裡。
「既然如此,你昨天怎麼會出現在『Color』裡?」她好笑的皺起眉,端過他的咖啡杯,毫不避嫌是他喝過的飲料,輕輕的啜了一口、又一口,白皙的臉色露出滿足的表情。
不同於他對咖啡的厭惡,咖啡簡直是她的第二生命,她幾乎想讓咖啡變成她的液態水分補充來源,要不是好友們的極力規勸,讓她不得不立下規定,逼自己一天不喝兩杯以上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