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傢伙若不查人,查糧呢?」同樣都是七千石米糧,要是那老傢伙死咬著這條追查可就不好玩了。
「你運來的米糧,上頭又沒刻著康定宴三字,他能奈我如何?」有恃無恐的玄玉,老早就把一切盤算好了,任憑康定宴怎麼使出渾身解數,他都自認有法子應對。
「說的也是……」他同感地點點頭,不一會兒又想起一事,「對了,關於交糧給我的那個人,他是誰?」
玄玉想了想,「你是說那個山寨頭子,符青峰?」
「你認識他?」滿臉訝異的顧長空,至今還是很不敢相信, 「喂,你是什麼時候結交了那等江湖草寇?」當初到指定的地點等玄玉派來的人交糧給他時,他可是結結實實地被那個看上去就是一臉目中無人的山寨頭子給嚇了一大跳。
「他是師傅的人,不是我的。」他哪有閒空去結交那等會打劫的人才?那是袁天印替他找來的。
「說到袁天印……」顧長空左顧右望了一會, 「他人呢?」他們這對師徒倆,平日不都是膩在一塊焦孟不離的嗎?怎麼今兒個少了一個?
「一早就出府了。」想起今早袁天印臨行前對他說的那些話,玄玉就滿心期待。
「上哪?」兩手撐按在案上的顧長空,見了他那神秘的表情後,好奇地張大了眼。
玄玉微笑地將沾了墨汁的筆尖,朝他鼻子輕輕一點,「他說,他要替我找幾個自願為我賣命的家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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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就不是自願的好嗎?
此刻,位在洛陽城外的一處客棧中,客棧裡的跑堂小二和夥計們,紛紛把一道道甫自廚房端出的好菜,以及一罈罈美酒往二樓天字號房裡送,但令那些去天字號房的夥計們不解的是,為何房裡的酒菜都快冷掉了,可坐在房坐的那四名男女,就是無人願意賞面喝杯酒或是吃口菜。
房裡的沉寂,像潭死水般地久滯不散,坐在桌旁的四人,再次相互以眼神交視了一會後,動作一致地將所坐的木凳,再搬離桌面這一點以保持安全。
「宴無好宴。」符青峰冷冷地自鼻尖蹭出兩口氣。
「這裡頭會不會有毒呀?」面容粉嫩嬌艷的初晴,質疑地端起一隻酒杯,懷疑地看向杯坐氣味甘醇的美酒。
「難說。」就連嗜酒如命的燕子樓也是凝肅著一張臉,一反平日醉醺醺的模樣,反倒是神智清醒地坐在桌旁,一個頭兩個大地端著酒杯,遲遲不敢將杯裡的水酒灌下腹中餵酒蟲。
望著一桌山珍海味的堂旭,實在是很想舉箸祭祭空了很久的五臟廟,但只要一想起擺這桌酒宴的人是袁天印後,就又不敢貿然犯險地放下竹筷。
等得很不耐煩的符青峰,兩手環著胸問在場其他三人。
「那傢伙人呢?」搞什麼鬼?把他們大老遠的找來、結果他那位正主兒卻不知跑哪去了。
「這不就來了?」耳尖的燕子樓,在聽見門外廊上響起一串熟悉的步音時,將眉頭皺個死緊。
不出燕子樓所料,這一刻,客房裡的廂門,是姍姍來遲的袁天印給打開。
「喲,全都在等我?」認看著他們的袁天印,不好意思地搔著發,「咦,怎都不先進點酒菜?」
誰敢吃呀?萬一又著了他的道怎麼辦?桌旁的四人整齊地送他一記白眼。
「把我們都找來這做啥?」也不等他入席,沒啥耐性的符青峰開口問著,打算趕緊把事情辦完就走人。
在主位坐下後,袁天印邊自個兒斟了杯酒後,邊笑看著他們四人。
「討債。」
一聽這二字自他口中吐出,他們四人頓時不約而同地刷白了臉。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初晴頭一個發難,站起身來一手叉著柳腰,一手指向他的鼻尖,「我欠了你多少,我付清就是!」還債就還僨,早些還清了,她也好早點解脫自由。
袁天印只是冷淡地掃她一眼,「只可惜你欠的不只是錢,你還欠了人情,而人情這東西呢,可不是你說拿銀子還就能還的。」
被他眸光掃到的初晴,顫縮了一下,抖了抖身子忙不迭地坐回原位,而在坐的另三人,看了她一眼後,皆識相地閉上嘴。
「今日我把你們都找來,就是要你們把欠我的人情還清。」表情似是十分滿意的袁天印,再把將他們找來的原因重說一回。
「且慢!」符青峰抗議地叫停,「我上回不已經把欠你的人情還給你了嗎?」
袁天印朝他仰出兩指提醒,「別忘了你欠的是兩份人情,因此你只算還了一半。」
他不平地嚷嚷,「都替你幹了那麼一大票,還只算還了一半?」
「當然。」
「那我呢?」曾被他派去獻舞的初晴,不怎麼指望地瞥他一眼。
袁天印不以為然地問:「你認為你所欠的,只那樣就夠還嗎?」
恨得牙癢癢的初晴,直在心底咒念著她幹啥沒事大老遠的從揚州跑來趟這趟混水。
「說吧,你還要我們怎麼還?」目不轉睛瞧著他的燕子樓,倒是很想知道他特意將他們全找來還債的債目是什麼。
袁天印說得很簡單,「我只要求你們答應我去做一件事。」
「何事?」光是看他那表情,在場其他四人就覺得準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差遣。
他徐徐道來,「投效齊王玄玉旗下,奉他為主,任他差遣。」
「等等等……」大表不滿的符青峰舉起一手喊停、再扳著指頭數算, 「又要投效他旗下,又要奉他為主,還要任他差遣?這已經是三件事了好不好?」他究竟把他們當成什麼啦?獅子大開口也不是這樣的!
「你有意見?」袁天印邊搖著墨扇,邊用銳利的黑眸瞠他一眼。
「我……」在他的目光下,喉間卡著的怨言,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繼著身子、僵著怒火的符青峰,與他以四目對峙了好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忿忿地咬著唇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