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攏絡他們,好讓他們不提防於你?」這的確是個必要的手段。
「我可不像二哥,有那心思去與洛陽官員們閒鬥。」
講求效率的鳳翔,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他所想要的,「為成大事,我可屈膝,也可低頭,只要能盡快在太原站穩,腰桿對我來說,不重要。」
為他年紀輕輕,卻已有了城府與遠觀而感到震懾的賀玄武,這才知道,這些年來,在朝中看似無為,且光茫又不比上上頭兩名皇兄耀眼的鳳翔,藏有多深。
鳳翔銳目一轉,「現下,我就缺個能助我攏絡他們,而又不在乎名聲的人。」
「怎麼,你把主意打到表叔身上來了?」看著他的眼眸,賀玄武一點就通。
鳳翔優雅地向地鞠首,「不知表叔意下如何?」
不語的賀玄武,在今日之前,未曾覺得鳳翔的眼眸是如此炯炯明亮。
倘若,太子是盤遊京中之青龍,齊王是據洛陽為地的白虎,那麼,何不在龍虎相爭之時,再放出只準備臨空的鳳凰呢?雖說聖上正值壯年,可要圖江山,就得先圖個百年大計,現下就開始準備,一點也不會過早。
「就依你吧。」他決定也下海摻和一番,「明日,我同你去覲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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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剿寇之戰中一戰成名,也因洛陽太守跪叩府門前而在洛陽城聲名大噪的余丹波,在玄玉親自上摺聖上為他加封榮晉後,自文庫書記宮搖身一變,成了直隸齊王麾下,統領河南府軍的驃騎將軍。
只因余丹波一句「烏合之眾,不如不用」,玄玉在安排余丹波進駐永嘉練兵後,隨即送來三人交予他訓練,其中二人,即是在余丹波受封之後,軍中身份硬是矮了他一截的顧長空與符青峰,另一安排至軒轅營訓練的人,則是也在劉冠之戰中受封的燕子樓。
被送進永嘉這三個月來,身處於將軍府內的顧長空與符青峰,無一日不是在帶兵甚嚴的余丹波手中水深火熱地度過。「當初是誰說……他像個女人的?」站在將軍府庭內拉弓拉了一早的符青峰,兩臂酸麻不說,勾弦的兩指還不時抽搐,就連說話也無法控制話裡的抖音。
滿頭大汗的顧長空,給了身旁一同受苦受難的同伴一記白眼。
「少在這時才跟我撇得那麼清,你……你也有份好嗎?」早知道就不跟這山賊頭子去搶什麼行軍總管了,現下好了,梁子結得那麼大,往後八成是注定沒完沒了。
「這種東西……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拉開來的?」怎麼也無法全部拉開這柄余家軍所用軍弓的符青峰,拉弓拉了近兩個時辰,在兩臂己經到了一個極限時,臉上的表情似也顯得十分痛苦。
「天、天曉得………」跟他一樣再也擋不下去的顧長空,邊說邊放低了手中的弓。
在他們倆想趁那個害慘他倆的主使者不在,偷偷休息偷懶一會時,一道讓他倆見了就頭大的身影,靜靜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要命……」當下又趕快恢復拉弓姿勢的兩人,叫苦連天地直咬牙繼續硬撐。「進書齋去。」見他們連握弓的手都抖個不停了,讓他們吃夠苦頭後,卻還是不放過他們的余丹波,朝他們輕聲吩咐。
臉色慘白的他們異口同聲,「又要讀書?」
「進去。」不給他們討價還價餘地的余丹波,只是再又重複。
大字不識得幾個、且視讀書為畏途的符青峰,邊含恨地在嘴邊喃念,邊僵硬地轉過身跨出步伐。
「他在記恨,他一定還在記恨……」自從聽說過余丹波是如何對待登門謝罪的康定宴後,他敢肯定,余丹波會這麼刻意整他們,絕對是在報仇。
聽得兩耳都快長繭的顧長空,受不了地推他一把,「快點進去啦,要是再惹毛他,咱們又要念到天黑了。」
才進書齋,分別在兩張書案上堆積如小山的兵書,立即讓踏進門內的顧長空與符膏峰有苦說不出地皺緊了眉心。
符青峰一手掩著臉,「又這麼多……」饒了他吧。
「坐下。」曾對玄玉保證,絕對要將他二人訓練成熟通兵法、且能帶領軍伍上場征戰的良將,余丹波首先要加強的就是他們在戰事方面的知識。已經認份的顧長空,動作熟練地拉著符青峰坐下,但在余丹波也坐進案內翻開書頁,準備再為他們講解之時,余府客家卻在這時走進門來,低首對他說了幾句。遠處的二人聽了,兩眼霎時綻出獲得救贖的光采。
「沒你們的事。」豈料余丹波卻掃他們一眼,而後轉身向管家吩咐,「去請他進來。」希望被子澆熄滅的兩人,垂頭喪氣地翻開書頁。
「在讀書?」在廊上一路走來的袁天印,略帶笑意的聲音從書齋外傳來。「可不是?都不情不願地在裡頭坐著呢。」前去領他的管家也好笑地應著。「袁師傅。」等在書齋門處的余丹波,在他一走近後即上前迎接。
「袁某見過余將——」彎身行禮示意的袁天印,連話都還沒說完,就收到某兩人的求援訊號。
「咳咳!」
反應甚快的余丹波,動作飛快地將身後的門扇一合。
袁天印勉強捺著笑意,「有件事,袁某想單獨與余將軍談談。」
「這邊請。」他抬起一手示路,同時刻意大聲地對管家說著,分明就是要說給裡頭的兩人聽,「看著他們倆,誰若偷懶,就在誰的案上多加一本!」
「知道了。」聽到坐頭傳來的叫苦聲後,差點笑出聲來的管家,忙以一手掩住嘴。
偕余丹波同至府內庭院的袁天印,坐在八角亭內,接過下人所奉的香茗後,環首四看著這座聖上賜給他的將軍府。庭中,夏日蟬鳴不斷,綠意直沁人眼,這座簡僕的將軍府庭院,沒有一般官家美倫美奐的陣仗,無山水造景也無小橋流水,遠處的綠地上,倒是擺了幾具練箭用的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