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追著夏無採出了客棧,但卻已經見不到夏無采的蹤影。她孤孤單單地站在客棧大門前,茫然地望著往來的路人,好一會兒,她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直到出來打掃的小二出聲請她移步,白露才回過神來。
她瞧著染滿手心的殷紅鮮血,剛才刺傷柳之秋的短劍已經不知在何時遺落,換來的卻是她一身的鮮紅。
往來行人對著白露指指點點,讓她感覺十分難受,於是她離開了大街,鑽入小巷,沿著迷宮一般的巷子往前漫無目的地行走。
沉重的心理壓力讓白露幾乎要喘不過氣,她縮在一戶人家的牆邊,躲在由圍牆裡頭竄出的一片綠蔭下休憩,希望能讓自己平靜一點。
但是四週一靜下來,白露又忍不住回想起柳之秋被她刺傷的景象。她竟然親手傷了那個對她既溫柔又親切的柳之秋!
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就是要殺夏無采,為什麼柳之秋卻硬要阻止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莫非,真的是慕爾妮皇姊騙了她?
那個夏無採果真如柳之秋所言,是因為只對祁國二公主專情,所以才會拒絕皇姊的和親嗎?
如果事情真的是像柳之秋和夏無采說的那般,那她──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自願來到祁國,甚至不惜逃婚刺殺夏無采?
"我……做錯了嗎?"
沒有事先分清是非黑白的她,真的被皇姊們給利用了?
"之秋!"
剛才刻意壓抑的淚水在此時潰堤而出,白露掩著臉縮在牆角,為柳之秋的傷與自己的傻而哭泣。
既然夏無采帶走了柳之秋,那麼他應該會救他吧?不知道現在他的傷勢如何?
她甚至不知道將軍府在哪兒,所以連去探望柳之秋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他會原諒她嗎?
她曾經想殺他的好友,而且還誤傷了他……
可是在他倒下之前,她記得他還說過,要她別哭……"之秋你這個笨蛋!"
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她根本就不值得啊!"
白露將頭埋在雙膝中,試圖掩住哭泣的臉孔,可是淚水卻不停地落下,浸透了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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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一個溫柔的聲音在白露耳邊響起。
"姑娘,你沒事吧?"
那聲音是陌生的,但聽起來卻很溫柔,而且還帶著一絲暖意,令白露的心情平靜了不少,也讓她忍不住想要抬頭尋找聲音的主人。
白露緩緩抬起頭,卻對上一雙半瞇的美眸,那雙眸子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瞧,而那張絕美臉龐上的唇瓣則微微上揚,帶著一股惑人的笑意,再襯上纖瘦的身材與繡工精緻的淡青色衣裳,活脫脫是個絕世美人。
"我沒事……"白露打起精神勉強笑了笑,但笑容裡卻帶著苦澀。
"真的沒事嗎?我瞧你身上這衣裳染了不少血……"美人斂起笑意,表情轉為嚴肅,並伸手拉起白露,"不管你有什麼原因,先跟我進府換件衣服再說吧。"
"我……"
其實白露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快點找到將軍府,好問問柳之秋的情況。但是轉念一想,她並不清楚將軍府的位置,若回去問何香,她看見自己一身的血一定會擔心,與其如此,不如接受眼前這位美人的好意,先換件衣服,再想辦法探問將軍府的所在。
"怎麼了?"美人對著白露笑了笑,絕美的笑臉令人根本狠不下心來拒絕。
"不,沒什麼……謝謝你。"
白露道了謝之後,便跟著美人往她口中所說的府邸走去,這才發現原來她剛才休息的地方,就是,這座宅院的一隅,而且還頗接近門口的。而這個親切的美人似乎是要進府時發現了她才過來攀談的。
抬起頭,白露瞧見府邸的大門掛著一塊漆黑的匾額,上面還寫著"貞親王府"四個大字。
"用不著擔心,我認識府裡的人。"
美人笑吟吟地領著白露走進大門,越過庭院踏上長廊,自然得宛如這裡是自個兒家裡一般。
"那個……我叫白露,白晝的白、露水的露,還沒請教姑娘大名?"
白露傻傻地跟著美人走了好半晌,來到一處看起來像是被隔在主屋之外的小別苑,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美人的身份和名字。
"你在問我嗎?"
美人停下腳步,回頭朝白露問道。
"嗯。"白露點點頭,心裡覺得奇怪。這兒還有別人嗎?她問的當然是她叼!
"真巧,我姓單,單名一個露字。就同你一樣是露水的露,你就叫我單露吧。"
美人很乾脆地應道。
"那……單露,我們到底要走到哪裡去?"白露納悶地問。
"這兒的房間比較清幽,你暫且在這裡休息,待會兒我會叫人替你送衣服來,順道準備熱水給你沐浴。"單露指著小別苑走廊盡頭的房間。
"真的沒關係嗎?"
白露推開房間看了看,她再怎麼說也是個公主,雖說河真族的生活不比祁國皇宮,但她一看便知道,這貞親王府的主子來頭應該不小,不然也不可能會將一間沒人使用的空房間佈置得如同客棧的上等房。
"放心,你先安心休息,我待會兒再來找你。"單露朝白露擺擺手,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後,便旋身離去。
白露望著單露消失的身影,再看看房間和衣上床,打算聽話乖乖休息。
她現在腦中一片混亂,又人生地不熟,遇到單露肯毫不過問地幫助她,她也應該可以算是得救了吧?
而且在這兒,她也可以靜下心好好想想柳之秋和夏無采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實。
或許,等會兒她還可以向單露打探將軍府的位置也說不定……
第五章
單露領著休息沐浴後的白露來到前廳,說是要介紹宅子的主人給她認識。
當白露一踏入廳裡,便瞧見了二位頗具氣勢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廳裡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