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庭凱點點頭。
「沒錯。想當初你在鄉下時,為了一、兩萬的薪水願意讓那老變態吃豆腐,何不以同樣的心態來這裡賺錢?讓人摸摸小手又不會怎樣,但卻可以換來你一家人的溫飽。我敢保證你在酒店上班不會比在鄉下那間工廠受的委屈多,但賺的錢卻是無數倍。」
董田妹絞著手,手指都要被她絞成麻花辮了。
她明白這是她僅有的機會,除了在酒店上班,再也沒有別的行業可以負擔的起家裡的重擔。
原以為會有奇跡發生在自己身上,原來終究還是要一頭栽進火坑裡。
「其實你如果真的無法認同這個行業,紅伶姐也不勉強你……」紅伶微微一笑。「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也許你會找到適合你而且還能賺很多錢的。」她抿抿嘴,笑容裡有著諷刺。「你不妨試著去找找看,什麼工作能讓你每個月賺幾十萬——我先在這裡祝福你。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做人不要太天真,麻雀變鳳凰的事並不是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她悠閒的點起一根煙,輕鬆的吞雲吐霧。
於庭凱又從桌上拿起一罐啤酒,逕自喝了起來。
空氣中有短暫的靜默。
良久,董田妹咬咬唇,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好,我做……」
聽到這幾個字,於庭凱心中竟覺得百味雜陳。他望向她,驀地迎上一雙寫著幽怨和憤恨的眼眸。
事情彷彿在紅伶的預料中,她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不用」副委屈勉強的模樣,等你賺到錢,你會感謝我的。」
董田妹兀自低著頭,靜默不語。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現在換我來考你了。」紅伶拍拍手掌說。
「什麼?」董田妹茫然不解。
「你會划拳吧?台灣拳、數字拳都可以。」
「啊?」董田妹聽的一頭霧水。
紅伶皺眉。
「要不現在流行一些烏龜翹、黑白猜的,你應該會吧?」
「什……麼?」董田妹張口結舌。「要翹什麼?猜什麼?」
紅伶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總該會劃些什麼拳吧?」
「我……」董田妹靈光一閃。「我會剪刀、石頭、布。」
紅伶一手撫額,大歎無奈。
「算了算了。那你會跳舞吧?什麼布魯斯、華爾滋、吉魯巴之類的。」
「……不會。」
紅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瞪了於庭凱一眼。
「你到底是找了什麼樣的『白紙』給我?」
於庭凱唇邊也隱約有抹笑意。
「算了,這些我再慢慢教你。」紅伶沒好氣地說:「先想想你要取什麼『藝名』吧。」
「啊?」董田妹又是一臉茫然。
「我是說,你總該有個名字讓客人比較好記也好叫的吧?」
「喔……」董田妹想了想。「我阿母都叫我阿妹。」
紅伶噗哧一笑。
「阿妹是滿好叫的啦,只不過有點『聳』。雖然現在當紅的『本土天後』也是叫阿妹,但我建議你還是另外取個名字。」
「我……我不知道。」轉頭求助的看著於庭凱。
於庭凱清清喉嚨。
「嗯……既然你是從屏東來的,我看以後就叫你『董屏』吧。」
紅伶不置可否。
「董屏挺好聽的。」
董田妹低頭喃喃念著:「董屏……」突然一滴淚掉落在裙上。
第六章
今天是董屏第一天上班,而因為朝代酒店目前正缺圍事人手,於是於庭凱也客串保鏢一職。
董屏穿上生平第一件露肩小禮服,緊張得不停調整過低的衣領。
紅伶見她在更衣間裡躊躇不前,為自己太過暴露的穿著大傷腦筋,於是只好翻出一件披肩遞給她。
「僅此一次。」
董屏如獲大赦的點點頭,隨著資深公關離去。
辦公室裡,於庭凱喝著啤酒,目光緊緊盯著閉錄電視裡董屏的身影。
朝代酒店裡除了廁所,幾乎各個角落裡都裝有監視器。一方面可防止客人做出迫害公關的舉動,一方面也可以對警察的臨檢有先一步的防範。
其實朝代酒店應算的上高格調的場所,有別於一般跳鋼管艷舞的酒店。店裡也確實不從事非法交易,至於私下的行為卻不在遊戲規則裡。
辦公室裡有不少和他一樣身份的保鏢,一律是紅伶豢養的「食客」。這些保鏢都在二十歲上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個個看來一臉橫眉豎目。有的三、四人聚在一起玩「大老二」、「十三支」;有的邊嚼檳榔邊抽煙,檳榔汁吐的垃圾桶周圍一地狼藉;也有翹起二郎腿看色情書刊的……
一個年輕人擠到他身邊,拿起桌上的啤酒仰頭灌了一口。
於庭凱懶懶的睨了他一眼,隨後眼光又調回螢幕。
年輕人擦拭嘴邊的酒漬,笑道:「我叫阿虎,你咧?」
「阿凱。」
阿虎一手搭在他肩上,嘻皮笑臉道:「阿凱,聽說你把你馬子帶到這裡上班,教教我你怎麼做到的,我那馬子死都不肯來。」
於庭凱煩躁的撥開他的手。
「誰說那是我馬子?」
阿虎摸摸鼻子,涎著臉笑道:「不是嗎?不是我可要『把』了。」
於庭凱冷冷看他一眼。
「你不是有馬子了?」
「哎喲,拜託,」阿虎大驚小怪的叫著。「這裡哪個兄弟不和裡面的公關有一腿,反正誰也不當真。人家說『朋友妻不可戲』,我以為那是你女人才問你一聲的,要不然有多少兄弟等著把她啊。」
於庭凱憤怒的一拍桌子,所有保鏢齊齊轉頭看他。
「誰敢動董屏就是和我阿凱過不去,」
「喂,少年仔,你這是在『嗆聲』是不是?」一名保鏢丟下手中的牌霍地站起。「『恁爸』就偏偏要動,你是想怎樣?」「好了好了,」阿虎連忙打圓場,轉頭對於庭凱小聲說:「趕快道歉,說那是你馬子,以後不會有人動她的。我們也不是沒有義氣……」
「推自己女人下海你又不是第一個,幹嘛不敢承認?」
「就是啊,如果不是你的女人,讓兄弟們玩一玩會怎樣?說不定她也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