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親親壞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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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雖然上了一天的班已經很累了,但她卻沒有立刻進房躺在床上休息。每天每天,她都是坐在這個椅子上,發呆好一會。

  大部分想著的是家鄉的母親和弟弟,還有住校的妹妹。

  上班已經兩個多月了,她每半個月會寄錢回家,卻一直沒機會回去看看。

  也許存著某些畏懼的因素吧,她實在很怕母親問起她工作的狀況。在電話中她就常常支支吾吾的,無法想像面對母親時,她還能不能若無其事的編織著謊言。

  母親也頗能諒解她到新公司上班的不便,並沒有要求她回家看看。雖然時常想家想的心都痛了,她仍然一天拖過一天,獨自啃噬著寂寞的滋味。

  有時想著想著,那個年輕叛逆的臉龐就會問進心裡。她無法體會出對他是恨是怨,但是她清楚的是,自從上台北後,家裡的情況真的改善多了。母親和弟弟時常在電話中問起阿凱的近況,她也只能支吾以對。她怎能告訴他們,那個他們以為的大恩人其實一開始就心懷不軌?

  常常就在玄關坐到天色發白,她才拖著疲憊煩悶的心情,鬱鬱的進門。

  她不知道的是,於庭凱從來沒有離開她身邊。

  他每天晚上都在酒店對面,獨自一人在黑暗中抽著煙,沉沉的注視著黑夜裡閃著霓虹的酒店看板。

  那個豪華絢麗的酒店大門,彷彿是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讓每個進去的人「脫胎換骨」,再也拼湊不成原貌。

  董屏下班時,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阿虎將車子開來。

  她年輕美麗的臉龐,已經在濃郁的彩板下變得模糊了。純真羞澀的瞳孔變得疲憊滄桑,樸實潔淨的膚質,也掩蓋上一層厚重的脂粉。

  她身上穿的是暴露的旗袍、禮服,將那無瑕的胴體展露在每個色慾薰心的男人眼裡,再也不像當初那般遮遮掩掩。

  有時她修長纖細的手指會夾上一根煙,假意的吞雲吐霧。雖然他看得出她從沒將那些毒素吸進胸膛裡,可是他明白她卻是藉著煙霧掩飾她的孤獨和辛酸。

  有的待到打烊的客人會在門口和她拉拉扯扯,盼能邀她一同離去,她總是虛偽的笑著推拒。他看得出她的手腕變好了,能在拒絕客人的同時不得罪對方。

  她變了,眼神不再是恐懼和羞澀,更找不到當初的純真和無辜。

  她彷彿放棄掙扎了,就這麼自暴自棄;鄉下來的小女孩已經染上大都市的虛華和墮落……

  可是為什麼她的眼神總是那麼飄忽猶疑,笑著的時候卻又讓他覺得隨時會哭?她那挺得直直的背脊彷彿隨時會倒下,堅強的同時總是不經意讓他看見脆弱……

  他知道,只要誰在她那偽裝的表面輕輕一戳,她就會崩潰了。

  直到她隨著阿虎離去,他才慢慢從後門踱到紅伶辦公室,面無表情的領走董屏一天下來抬費的佣金。

  紅伶時常追問他的近況,他總是嘻皮笑臉的說著,不是賭就是嫖……

  紅伶嬌媚的臉上帶著懷疑,卻仍然笑嗔著,說他是個沒天良的害蟲,拿著女人賺的賣笑錢,毫不愧疚、理所當然的吃喝嫖賭……

  當他離開酒店,又會慢慢一個人走在霓虹燈漸滅的長街,朝小套房前進。

  直到天色亮白,熾熱的朝陽曬得他發疼時,才終於緩緩的來到緊閉門扉的小套房。

  他緩緩掏出鑰匙開啟大門,輕輕的進到房裡,之後拉開桌子的抽屜,將所有的錢整整齊齊的放在裡面。

  然後他會坐在床沿,靜靜地望著沉睡中的她。

  卸板之後的她一如初上台北時的清純,然而在微蹙的眉頭裡,他仍然看見太多的無奈。

  縱然經過仔仔細細的梳洗,他還是在她沐浴過後充滿幽香的身體上嗅到淡淡的煙酒味。那像是一種烙印,在踏入風塵界的第一天就洗也洗不去了。

  ……如果不是在她身上嗅到那麼多無奈和辛酸,他或許不會有那麼多的愧疚和不捨。儘管她在人前總是裝作彷彿融入煙花界,但該死的他就是能夠透視她的靈魂。

  如果她像其他的女人,能夠更正融入這種奢華糜爛的生活,他便可以毫不在意的出現在她眼前,恥笑著她當初的排斥。

  但是她沒有,她的恐懼一如當初,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

  她仍是那個單純無辜的清純女孩,而她的單純和無辜,彷彿在諷刺著他的殘忍和無情。

  於是他只能像只鴕鳥,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等待她的轉變。

  他想看著她成為一個真正充滿風塵味的煙花女子,又怕看見她不再是當初躲在他懷中嚶嚶哭泣的鄉下女孩。

  所有的等待變成一種矛盾的情結,他甚至已經不清楚他等待的是什麼。

  所以他躲,躲著啃噬自己的矛盾和自責。

  而即使出現在她面前,近得可以碰觸到熟睡中的她時,他仍然畏懼的不敢以自己骯髒的手指褻瀆她。

  其實他有多麼想將她摟在懷中……

  就算她哭著罵他、打他都無所謂。

  但是他沒有,他不敢碰她。

  於是,他終於還是靜靜的離開。

  第八章

  時令漸漸入秋,夜晚已開始有幾分涼意。

  董屏披上薄衣,提著小皮包,緩緩走到大廳門口,等待阿虎將車子開來。

  有的公關讓等候的男友接回家了,也有和客人嘻嘻哈哈相擁離去的。自從於庭凱離開後,她一直讓阿虎接送,從來沒有坐過別人的車子。雖然也有不少酒客自薦當她的護花使者,卻沒有任何一人動搖她的堅持。

  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在堅持什麼,或許是因為不得已踏入煙花界,更要守住原則吧。

  幾個月工作下來,她慢慢得用於庭凱當初的目的。原來之前帶她去的那棟高級公寓是隱藏在市區裡的色情場所,而那裡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而他的計劃是要她先在酒店磨去「羞恥心」,之後才推她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因此他不許別的男人動她,因為她的初夜非常「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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