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玉棺沒半個人,祁風因著期盼落空而冒火了。
殺千刀的!
老頭騙人,他沒事要座棺材做啥?就算裡頭堆了再多的金山銀山他也不希罕!這些笨蛋,該不會是想用一口玉棺來打發他走吧?
「澐兒!妳到底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又是失望又是惱火,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爆發了。
「妳出來!讓我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有關於我的事妳應該問我,而不是別人說了一兩句就全信了的,妳總該公平點吧?」
沒動沒靜。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妳不見我,信不信我天天來闖這該死的古墓?把妳那些個老太爺、老太婆當成出氣工具?」
無聲無息。
「妳別太過分了,別因為知道我在乎妳,就這麼死折騰人!」他生氣道。
活該!冷冷的氛圍彷彿是這麼回應著的。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燒光這裡?」祁風勃惱地威脅。
歡迎!他似乎感覺到了。
「我是認真的,別當我只敢說說不敢做,大家且走著瞧!」他轉頭到走。
慢走!他彷彿可以聽到。
祁風大跨步,像是要去拿傢伙,才不過三步他就停住了腳,歎氣地回頭。
「澐兒,好吧,我承認我不敢,但那絕不是因為我沒種,而是怕誤傷了妳。妳就別生氣了啦,我是誠心誠意來向妳道歉的,我愛妳!真的很愛很愛的,那個花癡根本就和咱們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的嗓音因著深情而瘖啞,接著他又訴情了一長串,發誓從盤古開天起,他祁風就只愛傲澐凌一個而已,他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甚至說到了口乾舌燥,還差點說到了天荒地老,但一瞬、兩瞬、三瞬都過去了……
寧靜……只有寧靜伴著他而已。
吸氣吸氣再吸氣,這是哪些怪物合力養出來的怪丫頭?
軟的硬的全都不吃的?
「鬼丫頭!妳這個沒膽沒色,長得醜、脾氣壞、心眼小、沒人要的鬼丫頭!妳到底還想要躲多久?想當多久的縮頭烏龜?」
安靜繼續,但半晌之後--
「我沒躲……」
陡地一道冷音響起,乍然僵住了那正在跳腳中的祁風。
「只是不想見你。」
「妳在哪裡?」
祁風的聲音幾乎要發顫了,因著快樂而發顫,他邊問邊挪步,如果沒錯,聲音該是從玉棺裡傳出的吧。
活人睡棺?這古墓傲氏也太特異獨行了點吧?還有,不會沒空氣、不會悶、不會喊救命的嗎?
唉,是他笨,早就該想到,這些個怪人連座古墓都敢住了,睡棺算得了什麼。
祁風走至玉棺旁,以指關節輕叩棺蓋。
「澐兒,妳在裡面嗎?我很想……」他伸手正想去掀棺蓋,卻被冷聲阻止了。
「住手!我說了我不想見你。」
「為什麼?妳在裡面幹什麼?」睡好玩的嗎?
「閉關懺過。」
「閉關?」好笑!「懺過?」他皺起眉頭,「為什麼?妳做錯了什麼嗎?是那些老太爺、老太婆在為難妳嗎?」
「不干旁人的事,是我自己作的決定,我做錯了,我不該……」她沉默良久,冷音再響,「被迫和你起了糾葛。」
「冤枉!」
他鬆懈神經,終於大笑。
「咱們相識之初明明是妳先跳上來黏住我的,可非我主動,至於那天在『雲端』上的事……呃,我承認是我先起了頭的,但妳也不能否認妳的熱烈承受呀,算來算去,推來推去,那個該躺在裡面懺過的人,好像是我吧?」
「不論誰錯,錯都已鑄成,我懺過,你離去,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要不這樣吧,」他好心建議,呵呵笑著,「澐兒,妳讓我也躺進去,咱們先一塊好好懺過……」大手摸小手,肩並肩的那一種。「然後再一塊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你走吧。」
「鬼丫頭!」祁風再度被激惱了,「妳真的很難伺候耶,我千里迢迢騎牛換馬而來,妳真要絕情到連一面都不許我見嗎?」
「見了面之後呢?」傲澐凌嗓音冷飄,「既然明知了不會有結果,那麼見了面又有何用?你當你的飆風怪盜,我當我的古墓少主,就此別過。」
「我不管!妳先見過了我再說嘛!」
他蠻橫出聲,非要先見了面再說。他算計過了,深信以自己的纏功,必能一步步逼得她棄械投降,乖乖地點頭跟他走,咬牙定念,他去掀棺。
「我警告你,擅入古墓,搗亂古墓少主閉關清修者,唯一死罪……」
「成!我見妳,好讓妳殺了我!」
祁風吸口氣,猛一咬牙,伸手將棺蓋掀扔飛去,下一瞬間,一道白影坐起,他忽覺胸口一窒,低下頭,觀見了一柄緊抵著自己胸口的匕首。
再一瞥,眸子頓時彷若墜入了兩池冰潭,那是一雙毫無溫度的美眸,屬於他愛人所擁有,美得懾魂,冰得徹骨,讓他愛得要命的眼睛!
不知道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悲,他終於見到她,卻也同時見到了她的刀緊抵著他的胸口。
真是怪哉,一般人閉關,還會帶著刀的嗎?莫非她是算準了他一定會來?
他那躲在棺裡懺過的心上人,妍麗依舊,只是那久未接觸過日頭的玉膚,更形蒼白了點,白得叫人好生心疼。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的嗎?」
傲澐凌冷聲問,手微一用勁,他感覺得出胸前的衣裳已被扎破,膚肉岌岌可危,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他可以由她的匕首尖端感覺得出來。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但我也不是在開玩笑的……」他若無其事地聳肩一笑,「我說過了,就算真被妳殺了,我也是要見到妳的。」他的眼神真摯,語氣裡卻夾雜了幾分潑皮耍賴的味道。
「你……」她恨咬唇瓣,握緊手中的匕首,卻是頓住了不能再前進了。
「我聽赤霄說……」他將眼神由匕首移開,開始和她閒話家常起來。「妳哭了一路?」
一抹可疑的暗紅緩緩爬上她的雪頰,「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