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納冷哼一聲,轉身指擇,「來人!取下錢都的首級快馬送到朝廷。」在忙碌的善後中,沒有人往意到郁干狂是何時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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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班襲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披衣起身。
她合掌祈禱:薩滿教的天神哪!請保佑她的丈夫征平安歸來!
「在祈禱什麼?」
嚇!班襲嚇了一大跳,回身便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她細細的檢查,一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摸索著,嘴裡前前念道:「你沒受傷!」
直到確定安然無恙,才鬆懈下來靠在丈夫的胸膛,「謝天說地,你完好無缺!」聲音有些硬咽。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妻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別怕、別怕。我回來了,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他萬分心疼地拭去她腮邊的水痕。「沒有以後了,我再也不跟你分離了。」
班襲環著丈夫的腰,嘟著嘴說:「滅了奚族,就算償請了與皇帝的糾葛,還有高句麗與韃靼……哪有可能都不打仗的!」
鬱於狂撫著她的髮絲,「我們到一處設有戰爭、沒有其它人的地方去隱居,不再有戰爭、不再有殺戮,就咱們一家過著安寧樣和的生活。」
她仰頭,「你放得下嗎?」
郁干狂堅定的望著她:「除了你,世間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第二天一早,王汗班師回茗、要論功行賞時才發現二王子夫婦已經不見了,除了已故王汗給他們的那對龍馬之外,什麼也沒帶走。
阿古納感念他的情義,將杜相國派人兼程送來的詔書賜給鬱於酋長,洗刷沉怨,上頭寫著:
質子情
君臣義
契丹英雄
世人景仰
契丹一族無須獻質子,欽此!
尾聲
英雄?
權力王冠
淡看如漠上飛鷹
井然一軍雄騎揮別
昂藏變鞍龍馬天涯
賀蘭山腳停著一輛篷車,一隻雪白鴿子從天際飛人趕車內。須臾,一名女子懷抱幼兒下了篷車,走向坐在草原上工作的丈夫。
那男人赤裸著上身,債張肌肉上的汗珠在陽光下散發點點光輝。
他起身迎向妻子,先給了他們母子一個大擁抱.再接過牙牙學語的兒子,放人方才剛做好的搖籃裡。
「瞧!兒子挺喜歡這床的。」他彎腰警告:「小子!這是你的床,以後不准再夾在我跟你娘中間睡了。」
娃娃對父親假意的威脅不以為意,嘴裡依依呀呀地說著娃娃話。
男子將妻子擁人懷裡,心滿意足地說:「終於可以擺脫這黏人的小子了。」
女子笑笑,手撫著仍然平坦的小腹,語帶玄機的說:「暫時可以。」
男子沒聽出她話中有話,蹲下來收拾製作搖籃的工具,漫不經心地問:「海東青傳來什麼訊息?易夢儀不想接女人國了?還是悅來樓又要開分號了?」這些他都不擔心,什麼都不會動搖到她留下的意念。
「朝廷念契丹平奚亂有功,封契丹王汗為松漠王、持節十洲諸軍事,並賜國姓。」女子拿出鴿子傳來的信照著念,「賜錦衣一副、銀器十事、絹彩三千正,王汗長子並封為左驍衛大將軍。」她頓了一下,繼續說:「並陪嫁皇家公主為松漠王妃。」
這是邊屬國至高無上的榮耀哪!
男子絲毫不為所動,整理好地上工具後,站定在妻子面前。
「我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一切,這是漢人皇帝賜不了的。」
女子依偎在丈夫懷裡,嘴角掛著滿意的微笑,雙手環著他的腰。他不知道的是——賞賜只會刁了胃口。她在觀星象得知松漠王終將因叛變招來戰禍,而導致他那派耶律一族勢落。
漫長的戰爭會讓契丹元氣大傷,原有的八部渙散逃逸。契丹不再是附屬國,而納人羈糜管束了。
然而,契丹不會就此漢化,兩百四十年後,這兒會出生一位偉大的領袖,他,耶律阿保機將統一契丹各部、創立「大契丹政權」,從此,契丹王不只是可汗,而是——
皇帝!
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故事了。她只要知道,他們還有他們的子子孫孫,將會過得很幸福很幸福就夠了。
「咳!」有人試探地輕咳一聲。
還沒聽到?那再多咳一聲好了。「咳、咳!」
夫妻倆抬頭,男子面露不悅地瞪著來者。
來人相當無辜,硬著頭皮問:「請問……在草原上的那些帶角龍馬,是你們的嗎?」他聽人家說,塞外有對夫妻善於馴馬,養出來的馬皆是一等一的千里良駒,沒想到竟是麗寂龍馬、這種傳說中難得一見的瑞獸啊!
男子面無表情,俯身抱起娃娃,拉著妻子的肩往篷車走去。
「哇!好大的篷車啊!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篷車。」來人努力搭訕,「你們是蒙古人吧!」
見男子不予理會,他吞吞口水,「呃……是這樣子的,我是朝廷的司馬官,就是負責採買戰馬的官員,官階雖然不大,但是薪俸足以供養我家中老母及妻小了。」
說到妻子他就滔滔不絕了,「我那娘子真是賢惠,平日在家整理家務不說,還兼差為人哺育孩子。唉!要是我能多賺點錢,我娘子就不需要如此辛苦了。」他揩揩眼淚,「你們願意賣馬嗎?我可以出高一點的價錢。」
男子冷哼一聲不說話。
「別這樣!」女子拍拍他的胸安撫著,從丈夫懷中探頭對來者一笑,「我們的馬是不隨便賣的。」為了不使龍馬像猛禽海東青一樣,成為漢家覬覦契丹的借口,他們的龍馬只賣予西方的沙陀人。
他沮喪的垂下肩膀。
「不過你可以留下來幫我們照料馬匹,收人肯定比官作多。」
男子喉間發出不悅的咕嚷聲。
女子還是拍胸安撫。僅裝沒看見丈夫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說服:
「你還可以將一家老小都接來,我相公會替你們再造一輛篷車,可以容納你家人的篷車。」
來者勵瞥了眼寬敞的篷車,有些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