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到抽掉一個身份也不會有人起疑。」巫睿宇冷笑。原來錯就錯在自己把角色扮演得太好了。
「你很聰明。」陸判官衷心讚許。
「再怎麼獨立都是我,世界上只有一個巫睿宇,沒有人可以替代。」
「如果分割成兩個巫睿宇呢?」
「兩個巫睿宇?」他重複陸判官的話,思索著。
「嗯。」陸判官難得一笑,「兩個你,除了身份獨立外,就連個性也是絕對不同的個體。你在組織裡精明、幹練,孤兒院裡的你卻是憨厚、單純。」
「是啊是啊,你是怎麼做到的?我也很佩眼耶,都不會角色混淆嗎?」閻王插嘴,像個求知慾旺盛的小孩。
「一個是我的工作,一個是我真正想過的生活,誰會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搞混?」巫睿宇其實不想解釋,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回答,閻王肯定會纏著他,纏到他發狂。
「哪個是你想過的生活啊?」閻王好奇地問。
陸判官微皺眉,「閻王,如果他喜歡組織裡的生活,組織提供的薪俸還需要他兼一份孤兒院的工作嗎?」
「這麼說,你把組織裡的我帶到這裡,把孤兒院裡的我留在陽間……」巫睿宇沉思了兩秒,「人可以這樣分割嗎?」
「原本不能,但是你把兩個角色扮演得太好,幾乎沒有破綻,即使少了其中一個身份,另外一個你依然可以正常生活,不至於被發覺。」這也是他會鬆口答應閻王,讓巫睿宇來到陰間的主要原因。
「現在陽世間的我,還有我組織裡的記憶嗎?」
陸判官笑著搖頭。分割了就是分割了。
「是嗎……」巫睿宇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我倒是羨慕陽世間的那個我。」
「等你任務完成,你會擁有兩邊的記憶,不會忘了這裡的—切,我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
「說吧,要我做什麼?」既然都來了,看那固執又任性的閻王,如果不替他寫那勞什子系統程式,他肯定不會大發慈悲放自己回去,最有可能的是,自己最後被他煩到耐性盡失,不得不妥協。
「閻王希望你能將地獄系統化,將生死簿重整輸入電腦,以後的輪迴、因果都能很快同步調閱,也就是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要系統化,這部分是你的專長,細節應該不用我多說。」
巫睿宇以沉默代表默許。
第二章
睡到日上三竿的翩翩,一覺醒來,完全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房租給你。」當她走出房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睿宇時,她遞出準備好的鈔票。
「你……」看著翩翩手上一疊厚厚的鈔票,睿宇不知所措。
翩翩托起他的手,將鈔票放進他的手中,「夠不夠?」
「我……」看著自己被翩翩托住的手,睿宇尷尬極了。
「別再你你我我的。」她自然地放開他的手,「房東跟房客收房租,天經地義。」
「我從來沒想過要把房間租給別人,也沒想過要收租金。」睿宇想著該怎麼把錢還給她。
「可是你租給我啦,所以你可以安心收租金,還是你嫌太少?」翩翩對租金一點概念也沒有。
「不是不是。」他拚命搖頭。
翩翩忍不住輕笑,「你頭不暈喔?」
睿宇認真數了數手中的鈔票,有十張,「這算四個月租金好嗎?」
翩翩杏眼圓瞪。四個月只要一萬?!她原本打算下個月再領一萬元給他的。
「包水電!」睿宇看著她的表情,以為她嫌太貴,趕緊補充。
「還包水電?!」她驚呼。
「你會在這裡住上四個月嗎?」
翩翩聳聳肩,自己也不知道要住多久。
「如果你住不到四個月,我再把錢退給你。」
她無所謂地又一聳肩,錢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別說這些了,我們出去吃飯好嗎?」
「吃飯?」他一大早醒來,光想著該怎麼處理她的三餐,已經煩惱了一個早上。
他今天下午才有課,平時的他仍然會一早就到「快樂天堂」去,但是今天他特意打了電話說下午才會過去。
「你平常不吃飯嗎?」翩翩有些疑惑。吃個中飯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睿宇平日大多自己下廚,外出用餐也只在附近的自助餐店,但兩者好像都不適合翩翩。
叮咚!叮咯!突然響起的門鈴聲讓他很意外,他家很少有訪客。
「睿宇哥。」 一開門,進門的是一個女孩。
「舒倫?」睿宇有些驚訝,「你怎麼會來?是不是孤兒院有什麼事?」
「沒有。」舒倫搖搖頭,眼角偷瞄著翩翩,「我聽說……聽說……」
「聽說什麼?」
舒倫一直看著翩翩,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平時的自信飛揚全鎖在直盯著翩翩瞧的大眼裡。
睿宇家來了一個漂亮姊姊的消息,已經傳遍孤兒院,小朋友們都說她是巫老師的女朋友,即使他們壓根兒沒見過翩翩。
「你好,我是季翩翩,『翩翩』就是你想得到的『翩翩』兩個字。」翩翩一向這樣介紹自己。
看著眼前的翩翩,舒倫只覺得一向被說成是小公主的自己輸了一大截,她委屈地扁扁嘴。
「她叫歐陽舒倫,是『快樂天堂』院長的妹妹。」睿宇不知道舒倫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安靜,平時的她像只麻雀一樣,而且是只過動的麻雀。
「舒倫,你來得正好,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翩翩大方邀約。
「我……」舒倫暗戀睿宇是眾所皆知的事,她這一趟是以看狐狸精的姿態來的,沒想到自己預想了千百種應對招式,卻一種也用不上。
翩翩好奇地看著舒倫。這個小鎮上的人說話都這樣支支吾吾的嗎?
「季……」睿宇接收到翩翩不滿的表情,知道她不喜歡人家叫她季小姐,連忙改口,「翩翩,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啊,我當過學生,也跟同學吃過路邊攤,雖然我媽咪不喜歡我亂吃,但是你別忘了,我可是來流浪的。」
「流浪?」舒倫嚇了一跳,既驚訝又羨慕,從小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的她,就像囚鳥一樣渴望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