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愛美的鍾曉蕾連妝都沒化,一頭短髮披散在肩頭,身上穿的是皺成一團的白襯衫,可見她出門得多匆忙,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舅舅,你打算怎麼辦?」
「妳去按電鈴,先找到雨珊再說。」雖然事先都想過,到事到臨頭,他沉穩的個性還是稍稍起了慌亂。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按了電鈴,對講機裡傳出了遲威的聲音。
遲威看見是鍾曉蕾,很有紳士風度的親自來為小姐開門。
鍾曉蕾一看見遲威,也不管他那張死人臉,揚聲就問:「遲威,雨珊呢?」
遲威的眼神卻落在鍾曉蕾身後的男人,冷冷的問:「帶了保鏢?」不過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起來還欠人保護。
「藍沙,雨珊的男朋友,曉蕾的舅舅。」藍沙跨前一步,不打算再退縮,打算正面迎擊敵人。
兩個男人有著相同的高度、對等的氣勢,冷眼中同時在打量對方。
「遲威,雨珊的未婚夫,曉蕾的朋友。」遲威對等的向前一步,不打算讓藍沙得寸進尺。
看著他們之間的怒火波動,大眼瞪小眼的,鍾曉蕾氣急敗壞的打破沉寂。
「遲威,誰是你的朋友!你天天跟蹤我,從我這裡找不到雨珊,你就耍陰招,利用雨珊的媽媽,你還是不是男人?!」她只要一出門就會被遲威的手下跟上,害她乾脆躲在家裡睡大頭覺,免得一看見遲威就心煩。
「大小姐,妳今天忘了化妝,忘了穿漂亮的衣服,還敢出來見人?」遲威冷言冷語的諷刺。
「專門來嚇你的!讓開!我要進去找雨珊。」有舅舅為她撐腰壯膽,鍾曉蕾是吃了豹子膽,才不怕遲威陰狠的臉色。
遲威讓出一條路,只讓梁雨珊通過,卻將藍沙擋在眼前。
「你就是在陽明山上搶走雨珊、還打傷我的人的那個?」遲威問。
「你需要換個身手好一點的保鏢。」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藍沙金邊眼鏡下的瞳眸已經燒出了火紅。
「又來跟我搶雨珊?」遲威的笑帶種奸臣的意味。
「不用搶,因為雨珊本來就是我的。」
鍾曉蕾知道舅舅的能耐,於是她一溜煙的就往屋內衝進去。
「好氣魄!不過說得再厲害,也不能改變現實,雨珊還是我的未婚妻。」不像外表的軟腳蝦,說起話來也很帶種,遲威在心裡有著淡淡的證賞。
「是嗎?慶東金控願意和耀榮金控合併,並且讓規模遠小於慶東金控的耀榮金控當存續公司,這之間的學問……或者該稱為問題,我想梁蒼雄梁董事長,應該很有興趣知道。」藍沙推開遲威佔據的門邊,所用的力道恰恰好,只讓遲威退離一步,沒讓遲威難看的跌倒。
大五和阿山見狀,以保全人員的身份立刻趨向前。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遲威以手勢阻止大五和阿山的腳步。
「我希望備而不用,我不想牽扯進你們的商場恩怨,我只要雨珊,其餘的我不會多管閒事,你還是可以照你的計畫吃下耀榮金控。」這得感謝秦天和關海為他搜集到這麼多的秘密資訊,可以拿來當護身符,必要時也可以拿來當談判的籌碼。
遲威在思考他話裡的真實性時,藍沙已經大大方方的朝屋內走進。
大五和阿山攔在大門前,阻止藍沙更進一步。
「讓他進去。」遲威使了眼色,大五和阿山立刻退開一步。既然打不贏,又何必在這裡出醜?
大廳內不見梁蒼雄的身影。
梁母的眼中泛著紅絲,繃著一張苦瓜臉。
梁雨珊哀淒的臉色在見到藍沙時閃過等候已久的熱情。
鍾曉蕾坐在梁雨珊身邊,在看到藍沙和遲威進來後,停下嘴邊正在說的話。
「伯母,我是藍沙,雨珊的男朋友。」藍沙有禮的先向梁母問候致意。
梁母勉強的笑了下。這男人長得一表人才,難怪女兒會死心場地。
「伯母,讓雨珊和藍沙談談吧,我相信他們有許多話要說。」遲威噙著笑,雙臂環胸,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遲威的好心換來藍沙的不解,也讓鍾曉蕾出聲質問:「遲威,你在搞什麼鬼?」
「妳說呢?」遲威挑眉反問。
梁母很聽遲威的話,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鍾曉蕾咬牙切齒。「是男人,就要正正當當的,為什麼要逼一個不愛你的女人跟你結婚?!」
「大小姐,就衝著妳這句話,我尊重雨珊的選擇,如果雨珊選擇妳舅舅,那我沒話說,轉身就走;如果雨珊選的是我,那也請妳舅舅高抬貴手。」
遲威的話讓藍沙起了寒顫。若沒有把握,遲威絕不敢說大話。
鍾曉蕾轉頭,直盯著梁雨珊看。「雨珊,妳怎麼說?」
那個總是迷人優雅的藍沙不見了,梁雨珊眼裡只看見他的擔心和焦慮。
藍沙屏息以待,輕輕喚了聲:「珊……」
「遲威和藍沙,我當然選擇藍沙,可是我不想在媽媽和藍沙之間做選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串串從她眼眶中滑落。
「什麼意思呀?!」鍾曉蕾替舅舅緊張,更替雨珊難過。
藍沙不顧他人的眼光,走到梁雨珊身邊,將哭成淚人兒的她擁入懷裡。
「藍,對不起,我必須嫁給遲威。」她用最大的意志力,一字一字帶著淚水,強逼自己說出口。
「雨珊,妳怎麼可以這樣?!」鍾曉蕾爆跳著。
「曉蕾,讓我和雨珊談談。」
「舅舅!」
遲威走到鍾曉蕾身邊。「到廚房來,我泡咖啡請妳喝。」
遲威那副勝利的嘴臉,讓鍾曉蕾超想扁他的,可還是乖乖的跟他走進廚房。
該說的剛剛都已經說盡,梁母相信女兒已經做了最好的選擇,她給了女兒意味深長的一眼,然後轉身走回二樓的房間。
藍沙擁著她在沙發上坐定,抽取了茶几上的面紙,拭去了她臉上的點點淚水。
「珊,我問妳。」
她點頭。
「妳媽媽以死威脅嗎?」
她點頭,不想評斷媽媽的是非。「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