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傑斯自顧自地走著,珍妮放棄了,她要告訴布萊她已盡力,可是傑斯還是去追他那個笨妻子。
這個男人中了什麼邪?他看不出來那個低地人對他沒有好處嗎?他不知道珍妮等著他的召喚嗎?他瞎了──那就是他的毛病。
珍妮根本不該來這裡的,她現在只是布萊·高文發洩慾望的機器,他不關心她,席娜才是他想要的女人,直到他知道席娜是個佛根人──老是席娜!珍妮在心中暗罵她千百回。
席娜準備騎上馬背回城堡去,卻見到傑斯遠遠的往這裡來,聽到馬狂奔的聲音那對農人夫婦由屋裡出來,他們站在門口,看見傑斯曬黑的陰鬱神色。
席娜嗅到爭執的前奏訊息,雖然她原是想回城堡的,不過傑斯看來並沒有聽解釋的心情。
「耽擱了妳回家的機會,是嗎?」傑斯的聲音粗澀刺耳,「妳做得很好,所以我才能在妳離開麥克人的土地前找到妳。」
「對誰來說很好?」席娜大膽一問。
傑斯的眼眸幾乎變成綠色,像要噴出火似的,「妳沒有記住我的警告,現在還好意思來問我?」
「傑斯,我──」
「妳愚弄我,妳否認我,妳認為這些都不算一回事?」他狂暴的怒氣已失去控制。
「傑斯!」
「不!」
他移馬向前,抓住她的手,推著她,他原想狠狠的搖她,卻在抓到她的一刻,改為一個擁抱,她的退縮畏懼並沒有使他覺得好過些。
「妳利用我對妳的感覺,席娜,我順著妳,妳便開始為所欲為。」他咆哮,「妳是我的妻子,這一次妳再沒有借口能讓我姑息妳。」
席娜掙脫他的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那我就不找任何借口。」她咆哮回去。
她是要向他解釋,她是要告訴他她已改變心意,她的確試著要告訴他,但是他不要聽,他的粗野態度讓她不想再費唇舌,她也有尊嚴。
「我不收回我說的話。」她賭氣道,「我不跟既霸道又不講理的惡棍住一起。」
傑斯臉上的神色變化無窮,交纏著太多的情緒,他正在狂怒中理出個頭緒,而席娜也瞭解。
當他終於開口時,他的聲音非常小,太小了,「我不是來帶妳回去的,席娜。」
迷惑轉移了,「我不明白。」
「妳是我的妻子這點沒有變。但我不再因妳受侮,妳這是最後一次欺騙我了,席娜,我不要妳回去。」他的唇抿成一線,「那將使妳快樂,我總算有了使妳快樂的辦法了,天殺的。」
她的膝蓋發軟,視覺開始模糊,「你……你讓我走?」她柔聲說道,已接近窒息邊緣。
「不,席娜。」他的聲音拉得死緊,好像那是唯一能控制它的方法,「我禁止那種事,妳現在是麥克人,妳要住在麥克人的土地上,我會給妳一間屋子,妳會住在那裡──一個人,誠如妳的意願。妳可以有僕人,不論如何,我不會讓妳挨餓。」
她十分懷疑,「傑斯,你不是認真的。」
「我也不以為我會說出這種話,可是一開始妳就說了不要和我住一起,結果是──我相信了妳。」
席娜用盡了力量才忍住將流出的熱淚,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把我以妻子的身份留下來,卻不與我同住一屋?」她暴吼,「你以為你可以這麼做?」
「我知道我可以。」
「我拒絕,你不能把我甩到一旁。」她喊道,「我要回我父親那裡。」
「妳要留下來!」他如打雷的聲音向她回喊,「我再給妳一個新的警告,妳回妳父親那裡的話,我會把你們的土地割成一片一片的找妳,記清楚,席娜·麥克,因為我說到就會做得到。」
傑斯說完了,回頭就走,那金黃色的發和綠金交叉的披肩漸漸轉為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席娜的淚眼前。
* * *
「噢,親愛的,不要這個樣子。」珍娜圍著她的腰,帶她回屋,「傑斯老爺會變得溫柔的,妳等著看,他不過是在使性子罷了,就跟以前的族長──他父親一樣。但那不會持久的。」
「不會持久?」席娜哽咽道,「從我見到他那天起,他就是這麼一下風一下雨的。」
「那一定有原因。」珍娜寬厚地說道,看到他們兩個那麼暴吼來暴吼去的爭吵,使她更覺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
席娜沒有答話,她正在為自己的內心衝突苦惱不已,她試圖告訴自己,她的孤獨感是因為傑斯不講理的阻止她回父親那兒,但那不完全是事實,而她也知道。
當珍娜苦口婆心的勸她住在這兒,等傑斯回心轉意時,她所能想的只是傑斯離開她了,他騎著馬丟下她一個人,而她甚至不知道阿根西爾都發生了什麼事。
席娜整個人縮在火邊,從頸到腳包在珍娜借來的大披風裡,外頭並不算很冷,但是地上還是冒出一陣陣的寒意。至少她不必躺在冷硬的地上,因為在火旁的地板上鋪了一塊由儲藏室裡拿出來的板子,大小剛好夠她一個人擠一擠。
席娜剛開始有些訝異,她還沒見過農人的小房裡,蓋了儲藏室的,但雷依解釋說那是他老婆帶來的風俗,珍娜是由南方來的人,那裡的夏天酷熱,所以需要另蓋一個地下室來儲藏乳酪、奶油和新鮮的獵物。她在不瞭解高地的夏天並不像家鄉那般熱之前,非要雷依建了這間儲藏室。
席娜很慶幸能有一個可以躺下來的地方,雖然睡眠根本與她無緣,雷依和珍娜早已睡了,他們的床在遠遠另一個角落,雷依先查看了外頭的田地一圈,看了看他養的羊才回來睡的。珍娜也先準備好了明天要吃的東西,磨完了谷子,方才拖著疲倦的步子,上床睡了,席娜聽著他們活動的聲音漸趨平靜,倒是怎麼也睡不著。
她想起他們一直勸她的話,傑斯並不像表面所見的那麼怕人,通常他對事情的處理態度都很公平。他們強調的是──「他一定會回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