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
「你是誰?」
同樣具有誘惑力的迷人嗓音,同樣是那張曾經吻的她昏天暗地的唇,然而道出口的話,竟是晴天霹靂的讓她無法承受。
孟意融怔怔地望著他,心裡不斷說服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他不可能不記得她。即使他能忘了全世界的人,唯獨不可能忘了她。
「你是誰?」他再次開口,也再次粉碎她那小小的信心。
她摀住嘴,不敢看他,也不敢哭出聲。
她實在不懂上天為何要這樣捉弄她,是給她的懲罰嗎?也要她親自體會齊尹臣至深的用情,卻仍無法擄獲佳人的心的心情嗎?上天也要她品嚐他的錐心泣血嗎?
她瞠大眼,不敢置信。久久才吶吶吐出一句,「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該記得你嗎?」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有的也不過是不耐煩。「或者應該說我認識你嗎?」
失憶?
這是她唯一想到的病因,她憶起在他中彈昏厥前,曾不只一次,被那批下手歹毒的人以重力撞擊頭部。
「尹臣,你忘了我沒關係,但請你別用這麼無情的眼神看我。」看著他冷漠神色,就像是在剎那間被人由高空推人萬丈深淵,空虛而疼痛的感覺是那麼的明顯而清晰。
「你真的認識我?」他驚訝起揚起眉峰,怎麼也無法從記憶中搜尋出她這號人物。
認識他的人向來只知他的外號「墨雪」,而眼前這個他完全陌生的女人竟然可以輕易地喚出他的名字。她不知他對週遭的人一向只以代號自稱,而她的叫喚就彷彿她認識他很久很久,甚至是非常熟悉而親密的人,然而在他的記憶中卻怎麼世記不起有她這一號人物。
「你怎會知道我從未對人透露的真名?你怎會知道?」
他怎能這麼做?他怎能全都記得,卻唯獨忘了最重要的她?
她摀住口,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你真的記不起我?我是意融,你的妻子啊!」
「女人,有些話是不能亂說。」他瞪視她,眼中儘是不悅和發怒的前兆。「如果你是我的妻子,為何我會不認識你?」
「那是因為你傷到頭部,對!一定是這樣,否則說什麼,你也不會忘了我。」
「我承認我是傷到頭,但我不認為我就該認識你,你的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因激動而大喊。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為何我獨獨忘了你,卻還記得他們?」齊尹臣將視線停在病房門口。
孟意融愣了會,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她看到了他的義父力奪天和邵貝兒。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力奪天已搶先一步開口。
「墨雪,一切還好嗎?」
「一點小傷,義父您根本不需要來探望我。」齊尹臣的口氣平穩而熱悉,彷彿兩人之間根本不曾發生過任何的不愉快。
「我怎能不但心?」
「做父親的怎會不關心自己的兒子?」邵貝兒輕輕斥責。
「怎麼連你也來了?」
「我不能來嗎?」她嬌嗔,「力伯父關心他的兒子,我關心我的未婚夫啊!」
看著他們三人一來一往的對談,孟意融突地發覺自己彷彿在瞬間成了徹徹底底的局外人,這兒再也沒有她立足的地方。儘管她心如刀割,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有如一家般的談笑風生。
邵貝兒說的對,他樹立的仇家太多,他不再殺人,卻不代表對方的家屬會輕易放過他。為了他好,離開他,讓他再回到組織,受到組織的保護才是最佳辦法。
而今更是最佳時機,就在他忘了她,忘了有她這麼一個妻子的存在的時候。
於是盂意融緩緩地挪步,企圖不著痕跡地離開這個已經容不下她的病房。可惜她的不著痕跡,還是給眼尖的邵貝兒瞧見了。
「不許走!我有話對你說。」邵貝兒在盂意融離開病房一段距離時喚住她。
盂意融怔愣了下,思索了會後停住腳步。
「有事嗎?」她淡淡的問。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答應過我的事。」
「你是指救了我們的事?』
當時齊尹臣渾身淌血,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時;說真的,她早因驚恐而愣在一旁,若不是邵貝兒和力奪天突地出現,恐怕她現在也不會好端端的站在這兒,而齊尹臣也可能命喪於那群喪盡天良的匪類手中了。
當然邵貝兒和力奪天不會平白無故好心出手幫他們,交換的條件是要她徹底消失在齊尹臣眼前。
但,她真能辦得到嗎?就在她憶起前世種種、就在她深深為他的情深意重感動之後,她真能毫不猶豫的說走就走嗎?
「我已多給你和他相處的時間了,這已是我對你最大的恩賜,關於這點,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孟意融沒答話,眼眶卻泛起淚水。
其實令她最傷心的不是與邵貝兒的承諾,而是她想起前世,齊尹臣卻忘了她。
「剛才的事,你也看見了,墨雪根本不記得你了。」
「你不需向我炫耀的,答應你的承諾,我一定會做到。」
「炫耀嗎?我是有這個意思,因為誰也沒料到他清醒後,竟然會忘了你,可見你在他心中是多麼的徽不足道。」
「如果你沒別的話說,我不覺得我有必要留下來聽你說這些話。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我看你是不甘心吧!」邵貝兒冷哼。
「隨你去想。」淡淡地拋下一句,孟意融轉身就走。
「站住!我話還沒說完,你給我走看看。」
「你究竟想怎樣?」
「我要你現在就離開墨雪。」
「現在?」孟意融瞠大眼,不敢相信分離來得這麼快。
「沒錯,」她點點頭,「而且是立刻就給我走人。」
「他已經選擇你了,難道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和他相處的時間?」她苦澀不堪的答道。
「我說過多給你和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就是我給的最大讓步。」
「他都記不得我,不就等於沒有我這一號人物存在,既然如此,我對你而育根本構不成威脅,難道就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