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你弄痛了我!」安琪想要掙脫自己的身體,但是瑞德反而扣得更緊,使她情不自禁地嚷出聲來。
「我到處花錢找你,你卻一直躲在學校!難怪我找的史安琪沒有一個是你!」瑞德忿忿指責道,「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
「瑞德,你不要問了好不好?你不會懂的!」安琪哭嚷著,淚水也沿著兩頰淌了下來。
「你給我說啊!」瑞德仍怒不可遏,「你明明知道我要你,而且不管你要什麼,我也會給你,……是不是我父親比我更有錢?」他突然厭惡地推開安琪,「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安琪幾乎為之心碎。
「我要你說實話!你為什麼要找上我,為什麼要跟我做愛?」
「我……我不能告訴你!」
「你非告訴我不可!你是不是妓女?自從跟我分手以後,你又有過多少男人?」
「沒有……哦,上帝,根本沒有!」
「那為什麼偏偏找我?」
「你……哦!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我不能告訴你!我就是不能!」安琪反身往大路跑去,而且顛顛簸簸地終於爬上灰馬,並朝金橡園直奔而去。
迎著勁風,她的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直瀉而下,她的心一直拍痛著,因為正如她所恐懼的,瑞德真的化愛為恨,對她再也沒有感情了。
***
回到家後,安琪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哭得死去活來,午餐時,她也偽稱身體不舒服,根本沒有吃飯,她腦海裡一直浮現著瑞德咄咄逼人的怒態,而每當想到她的愛意竟然換來此種待遇時,她便倍覺委屈而黯然淚下,她悲痛於瑞德的不解風情,如果她真的將自己的愛意坦白以告的話,瑞德在這種情形下,不但不會相信她反而可能大加嘲笑。
從尤拉口中,她得知瑞德來去如風的訪問已經掀起不少風波,她固然遺憾瑞德的離去,但是,他即使留下來,自己又何以面對他呢?
晚餐時,由於傑可病後第一次下樓吃飯,因此安琪也被迫打起精神,勉強換上一襲綠色皺紗與金色鑲邊的新衣服,當她終於步人餐室時,查理、水晶、和羅伯已經就座了。
「別說了,水晶。」查理警告道,「爸爸還沒有下來呢!安琪又沒有耽誤開飯!別忘了我剛剛跟你說的。」
「你忘記跟我講的話了嗎,梅查理?」水晶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我才不會因你爸爸的威脅而長首畏尾,當偽君子呢!」
「爸爸不是隨隨便便威脅的,水晶。」查理不甘示弱地反擊,「你最好聽我的勸告,管管你的舌頭,否則你一定不會有好處。」
「你少威脅我!」水晶叱責道,一雙湛藍的眼眸也一片冰寒,「我高興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說她又怎麼樣?」
羅伯用拳頭狠狠敲了一下桌面,「你們兩個閉嘴好不好?安琪就坐在這裡,你們不能收斂一點嗎?」
「你小聲一點嘛!羅伯。」查理乞求道,「這又不關你的事!」
「我希望你們不要為了我鬥嘴!」安琪歎口氣,並直視著水晶,語氣堅定地說,「我們早已知道彼此的立場和觀點了,又何必再爭執呢?今天是傑可病後第一次下來吃飯,別惹他生氣好不好?」
「你們在講我嗎?」傑可笑咪咪地走了進來。
「我們在講你的身體!」安琪立刻接口道,「你實在應該多躺一天的。」
「胡說,我身體好得很!」傑可回答道,「其實,我今晚實在太開心了!」
「開心你恢復健康嗎?」水晶無趣地搭訕道。
「開心所有的事!」傑可咯咯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開心瑞德回來了一趟?」查理諷刺道。
「是的,可以這麼說。」
「他……他有沒有談到我?」查理有些擔心地問道,「他現在還恨不恨我?」
「你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呢?」
正在此時,瑞德帶著懶散的笑容出現在門口,並靜靜地望著在座每一個人,驀地,整個餐室都陷入了沉寂:查理臉色慘白,水晶怒不可遏,羅伯不可置信,安琪搖搖欲墜,只有傑可是唯一高興見到他的長子的。
安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這一餐的,她埋頭食不知味地吃著,沒有加人任何對話,也沒有聽清楚其他人在講些什麼,當晚餐進行到甜點,她正慶幸可以逃過一劫時,瑞德卻找她講話了。
「你變得太多了,安琪。」瑞德淡淡評論道,「我七年前看到你時,你還是個骨瘦如柴的小鬼呢!」
「哦!」安琪真巴不得能逃出餐室,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覺得又悶又熱,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地拉出胸前掛著的金幣,用手把玩著,希望它帶給自己足夠的勇氣。
「你的項鏈十分別緻,是那裡來的?」瑞德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我曾經遇見過一個漂亮女孩,她也帶著和你一模一樣的項鏈。」
「這是我十一歲時,一個騎著黑馬的紳士給我的,」安琪鬱鬱地回答,「他……他把泥漿濺在我衣服上了,所以給我這個金幣,要我去另外買一件新衣服。」
「那你為什麼不去買,而把金幣留下來呢?」瑞德追問道。
「沒有為什麼!」安琪自衛性地回答,「我那個年紀並不著重穿著。」
「那你為什麼不用金幣去買其他東西呢?」瑞德仍不肯放鬆。
安琪頓時覺得被逼進死角,氣也透不過來,她猛然站起身,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我可以先告退嗎,傑可?我今天晚上真的覺得不太舒服!」
「當然可以,親愛的,需不需要我找斯大夫來看一下?」傑可關切地問道。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個晚上就會好了!」她說著,並迅速離開餐室,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道晚安。
她奔回自己房間,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在心底大嚷:瑞德為什麼要回來呢?他這一回來,所有事情更惡化得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