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算我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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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又說她有興趣?她才沒有呢!

  「也沒什麼。」她故做鎮定。「我只是想,如果她是你女朋友,以後看見她在你家出入就不用大驚小怪,以為有小偷。」

  「這樣啊,那你的確不用大驚小怪,以後你會常常看見她。」他頓了頓,嘴角詭異一揚。「也會經常看見別的女人。」

  「別的女人?」

  「我的女朋友,可不只Vivian一個啊!」他朝她笑著擠眉弄眼。「晚安嘍!」拋下震撼彈後,他瀟灑擺擺手。

  汪藍驚愕地瞪著他進屋。

  她方才沒聽錯吧?他不只有一個女朋友,而是有很多個?他原來是個花花公子?那個塔羅大師居然預言她愛上一個花花公子?

  這簡直莫名其妙!

  汪藍猛然擲開期刊雜誌,氣呼呼地跳起身,雙手環胸,在草地上來回踱步,愈想愈覺得火大。

  忽地,隔壁落地窗拉開,黎明淳好聽的聲嗓再度揚起。

  「對了,汪小姐,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她頓住步履,緩緩旋過身。「什麼事?」

  「麻煩你,以後遇到我那些女朋友時,千萬別告訴她們還有別的女人存在啊!」他雙手合十,略帶孩子氣地求著她,頰邊兩汪梨渦,淘氣地若隱若現。

  她狠狠瞪他。「我沒那麼多嘴。」

  「那太好了!感謝幫忙。」他帥氣地行了個童軍禮,眼光一落,觸及她踩在草地上的赤裸纖足。「你在做健康漫步嗎?」

  「健康漫步?」

  「你的腳,沒穿鞋。」

  「嗄?」汪藍愣了下,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方才氣惱過度,竟忘了穿鞋。她縮了縮腳趾,忽然覺得腳底隱隱刺痛。

  「偶爾踩踩地的確對健康很有幫助呢。加油吧!」他笑著進屋。

  確定他在視線範圍內消失,她立刻騰空疼痛的那條腿,狼狽地跳回窗邊坐下,然後捧起被尖石子刮過的可憐腳掌,審視那道深凹的紅痕。

  「笨蛋!汪藍,你是笨蛋。」她喃喃自嘲。

  他不但是個花花公子,而且顯然對她毫無興趣,唉……

  等等!她這是在做什麼?她居然自憐自怨?

  汪藍呆張唇,又是生平第一次,領會這女兒家幽微的心情。

  暮鼓晨鐘,在她腦子裡沈沈敲響——不妙,真的不妙,大大地不妙!她不對勁,真的不太對勁。

  她變得不像她了。她居然為了個男人心神不定。

  一念及此,汪藍忙捧起紅酒杯,一飲而盡。一杯不夠,她又斟了一杯,彷彿身陷在沙漠中焦疲不堪的旅人,不惜飲鴆止渴。

  沒問題,她沒變,就算變了又如何?她只是對他的事比較敏感而已,不代表她會愛上他,還愛到沒理智。

  之所以會對隔壁的男人感到介意,可能是他那人本來就怪吧!哪有人吃點心吃到人家手指上去的?她不對他印象深刻才怪。何況他又因緣際會搬到她隔壁,彷彿什麼命定的巧合。

  不過當然不是巧合,只是偶然而已。

  只要機率不是零,這種事就有可能發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點也不奇怪。

  經過一番條理分明的自我安慰後,汪藍總算感覺比較舒坦了,她對自己滿意地微笑,重新拾起科學期刊,剛翻開一頁,隔壁傳來一陣悠揚琴聲。

  他會彈琴?她好訝異,沒想到那外表玩世不恭的男人竟有此等才情。

  不過就算他會彈琴又怎樣?不關她的事,她可不會因此提高對他的評價,除非……

  她驀地一震,警覺琴聲轉了調。

  那清澈如天籟的琴音,優美甜蜜的曲調,他彈的,正是她嬰兒時期最常聽的搖籃曲,第一首學會的英文歌——

  Fly me to the moon

  命定的預感如落雷當空劈來,她驚駭不已。

  第三章

  每天聽黎明淳彈琴,成了汪藍的習慣。

  不知怎地,她像著了魔一樣,入夜以後,總會悄悄坐在院落邊,一面讀書,一面聆聽著隔壁傳來的琴聲。

  他似乎很愛彈琴,每天都彈,假日若是在家,也常斷斷續續聽見他彈琴。

  有時是古典名曲,有時是流行爵士,更多的時候,是即興來上一段旋律,或活潑,或感傷,變化多端。

  這些彷彿天外飛來一筆的即興創作,總能惹得她會心一笑。

  還有啊,他天天都彈那首「Fly me to the moon」,用各種方式,有時節奏輕快些,有時悠慢些,有時是慵懶的爵士,有時搭上電子鼓聲,成了狂野的舞曲。有一回他甚至還別出心裁,將旋律混在一首古典鋼琴曲裡,教她赫然發現時不覺咋舌。

  於是,在那悠揚的琴聲裡找「Fly me to the moon」的旋律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每天他開始彈琴時,她總會想,這次他會用哪種變調的方式來彈這首曲子?又或者,將那旋律藏在哪首名曲裡?

  好似尋寶一樣的感覺。

  他將炫目的珍寶,藏在一串串美妙的音符裡,而她,以心靈為地圖,以雙耳走路線,一步一步,接近即將奪去她魂魄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

  每一天,她的心都比前一天提得更高,每一天,她都覺得自己更靠近一些、更沈醉一些。

  每一天,她都像歌詞中的女人一般,感覺自己飛上了月球,翱翔在星星銀河間,撒嬌地期盼著能和最愛的男人攜手共舞……

  老天,她瘋了!

  恐慌,在汪藍四肢百骸間緩緩蔓延,一日一日,慢慢濃得化不開。

  她怕,真的好怕。從小到大,不曾有過這樣心慌意亂、六神無主的感覺,她愈來愈覺得把握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這些天來,她在清晨慢跑時常會遇見他,雖然總是憋著一口倔氣,告誡自己不可與他多交談,但就算不理會,一顆心仍是強烈意識到他,然後偷偷懊惱著他對她的毫不介意。

  他對她沒興趣,她卻總是掛念著他,這景況,令她不得不感到些許的難堪與鬱悶——

  正當汪藍心神不定的時候,屋內的燈光驀地滅了,隔壁的琴聲也乍然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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