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莫·布基放棄他對新屋的所有權利,搬進城去住在兄弟合創的貸款公司附近。由於彼此的不和,若迪把公司留給艾莫,而他專注於其他投資——主要是土地。
大體而言,外國人是不准在夏威夷買土地的,但因為藍妮及她的夏威夷遠親關係,若迪才能在歐胡島北岸買下一大片土地。他在那兒開了一小處蔗糖農園,說不上是大型農園,卻也足以算是島上的主要工業了。
有了蔗糖園和貸款公司的利潤,若迪開始涉人木工業。他起先做船隻修造,然後再介人建築業。他發了一筆小財,然而卻在一八七二年生意和工業景氣不佳時失掉。糖園一直虧損,最後就棄置了。在那不景氣的年代只有貸款公司繼續興隆。
在這期間,若迪的婚姻破碎了。他太大的憂鬱症影響了他的事業。藍妮死後,若迪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再振作起來重整事業。直到若迪·布基死於一次航海意外而把所有財產留給他兩個孩子時,他的資產已經改善了。
他的兒子,傑迪,現住在布坦尼亞街的房子,這區域如今是哈那魯魯的部分。傑迪那小十歲的妹妹大都住在北岸的大屋,以前的甘蔗園地。
傑迪·布基是大夥公認足以勝任他父親的地位。若迪·布基有個值得驕傲的兒子。傑迪是個絕不屈服於困難的人,不管有多艱苦都不怕。大夥尊敬他,而且有點怕他。他絕不會從一場爭戰中退縮下來。
在美人團體中,傑迪維護他的夏威夷血統,因為他以其為傲。而在夏威夷人中,他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在他母親死後,傑迪變得沈鬱易怒,那是預料中的,但卻一直沒褪去。傑迪心中的悲痛逐漸變成一股痛心的怨恨,這股怨恨從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天起一直啃噬著年輕的傑迪十六年了。
今天,十六年後的令天,消除他心頭怨恨的方法以一封信的方式來到傑迪眼前。
在前往他叔叔的儲蓄貸款公司途中,傑迪看著那封已經看了十次的信。
親愛的布基先生:
很榮幸在接到貴函後能這麼快地帶給你好消息。你聘我為你找一位沙蒙·巴羅,曾在十九年前到過你那遙遠的島上,我已經找到了。
遵照你的指示,我開始在波士頓市內尋找並且毫無困難地就找到,因為他在本市是個受尊敬的名人。他住在本市後彎區貝肯街的一楝豪華樓房。他的財產源自多數投資,最著名的投資是他的造船公司,是麻塞諸薩州最大的一家。
我確信這位沙蒙·巴羅就是你所要找的。若有我能再為你服務之處,請儘管吩咐。
你的僕人
奈地·道奇
當馬車停在佛特街時,傑迪把信塞人白色西裝口袋中。他抬頭看看那兩層樓的老建築物,那早該再油漆了,但與同排的其他建築比起來卻不會差到那裡去。
艾莫·布基的辦公室是在二樓,傑迪緩慢地上樓梯,有點怕面對他叔叔。他們叔侄之間根本沒親情可言,在傑迪的記憶中,他叔叔一直是家中的陌生人。雖然住的地方相距不到一英哩,他卻直到七歲才見到艾莫·布基。但傑迪知道他為何不和島上唯有的親人相聚的原因,就是傑迪的母親。
艾莫一直沒能適應島上的血統混雜。他是個有種族偏見的人,他不能原諒若迪娶了個有夏威夷血統的女人,即使只是一絲絲卻仍留在她身上。他不喜歡藍妮也延及他的孩子,尤其是傑迪,因為這孩子以他的血統為傲。雖然若迪和艾莫在藍妮死後言歸於好,但艾莫仍然與她的孩子毫不相關,傑迪和梅雅也對艾莫報之以憎惡。
而今,傑迪與艾莫在公司中是同等的合夥人了,他們倆都盡力維持表面和好關係。事實上,傑迪有時還以故意表現友善為樂,因為他知道這樣他那怪癖的叔叔會難受不安。
艾莫的秘書對走進辦公室的傑迪笑得好開心。珍·蒂兒仍未婚,最近剛從紐約來的。她對傑迪·布基有著特殊興趣,他那粗獷黝黑的俊挺真令人心魂顛倒吶。灰藍色眼眸與一頭黑亮的頭髮有著驚人的對比,六尺二寸高的體格結實又矯捷。珍好嫉妒那個他經常約會的女人,台娜·卡農。好多女人都這樣。台娜是傑迪青梅竹馬的女友,據說他們總會結婚的。但城裡的女人還不準備放棄傑迪,珍·蒂兒也是。
「布基先生,」珍叫道,藍眸晶閃著,「好高興見到你。」
她的興趣明顯令傑迪尷尬地笑笑,「我叔叔在嗎,蒂兒小姐?」
「在,但他現正與卡提先生面談。那可憐的人是來和他談貸款償還期限延緩的,恐怕他今年的煙草收成不好。」
傑迪皺起眉頭。羅利·卡提是個好人,這個瑞士人有一大群小孩和一個好心的胖太太。他們的小農場剛剛能維持他們的生活,但是那塊地卻是近市區的好地,傑迪知道他叔叔會很有興趣。艾莫可能會取消抵押品贖取權的。
布基家人經營公司是互不見面的。但傑迪卻把經營權全讓給艾莫,因為他另有其他興趣。反正與文莫爭論得失是沒好處的,因為他會說,「要嘛你就全心全意來公司上班,不然你就得聽我的。」
不久,羅利·卡提就衝出文莫的辦公室,雙手緊握,滿臉通紅地衝過傑迪身邊跑下樓去。傑迪咬緊牙。那可憐的人可能被毀了,而那只因為他見識太差竟跑來向艾莫·布基貸款。
但傑迪今天不能替任何人打仗。現在他需要他叔叔的合作,也許還要他的一些錢——雖然他不會開口借的。但願羅利·卡提能在別處找到幫助。
「我直接進去,蒂兒小姐,」傑迪輕快地說,「不必通報了。」
「當然,布基先生。我肯定你叔叔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傑迪不禁好笑,蒂兒小姐真是熱心過度了。他真該找個晚上帶她出去,讓她知道取悅他是沒希望的,然後她就會溜得不見人影了。那對她會是件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