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就是天地盟的盟主,『戰神』第二代!?」竹連幫的堂主祥哥頭一回和他照面,挑釁意味很濃。他的冷眼發出兩道寒光,反擊回去,軍爺常說,他的眼神凌厲而威嚴,很懾人。
祥哥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許是被他的目光震住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在黑幫,他是現任天地盟的盟主,承襲父親的名號「戰神」,也承襲了父姓,叫戰遠,田馨嘴裡的紀遠,是從母姓的他,正常生活裡的他。
原來是竹連幫的人在他的酒店裡喝酒鬧事,欺凌店裡的舞小姐,被圍場子的弟兄們出面勸阻時,雙方起了衝突,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店裡的頭兒李方,氣憤地上前桶了鬧事的人一刀,中了要害,奄奄一息,剛才被送去急診室了,李方也是那位被欺凌的舞小姐的男人,在他看來,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天經地義。
「戰爺,這件事你要怎麼解決?」竹連幫的人手裡拿著開山刀,個個磨刀霍霍,軍爺以前曾跟他提過這個叫祥哥的人,說他是竹連幫裡出了名的瘋狗,誰惹了他,都會沾一身臭,說他根本就是黑社會裡的惡棍,難怪連足智多謀的軍爺出面也解決不了。
大概是他一直沒有作出反應,那個叫祥哥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叫你一聲『戰爺』是給你那個要死不活的父親面子,年輕人!」看不起他年紀輕輕就當上天地盟的盟主。「如果你不會解決就別學人當角頭老大。」那傢伙臉一橫。「來人啊,把那個傢伙抓過來,一刀還一刀。」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看來事情是談不下去了,能文爭就不必武鬥了,但是即便要鬥,他也不要弟兄們受傷,他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竹連幫的人要強行擄走李方,雙方備戰的人馬,一觸即發。
「住手!」他鏗鏘有力地大喝一聲。如果任由雙方打鬥,場面將會不可收拾,誰死誰傷他都不想看到,最重要的他答應田馨明天要陪她出席餐會,最平和而又能擺平對方怒火的解決方法只有一個。
他從軍爺手中搶走一把利得發亮的彎刀,朝自己的左臂上猛劃一刀,當場衣破、皮開、肉綻,血流如注,現場的弟兄們驚呼地大喊:「老大——?!」
他的左臂忽地僵麻如木,好像脫離了他的身體,冷著臉,面容鎮定地問道:「一刀還一刀,這樣解決你滿意嗎?」
竹連幫的祥哥被戰遠自殘的手法所嚇,這個少年仔瘋了,這麼恐怖的方式虧他做得出來,換了他才不那麼傻呢,他手下的兄弟何其多,死一個算得了什麼?
「少年仔,你這麼護著手下,遲早會惹禍上身的。」不過,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伙子的氣魄,難怪天地盟在他接手以後,聲勢如日中天,比起他父親戰神,甚至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有人拿來止血帶為戰遠止血,其實那隻手臂已經沒什麼知覺了,但是他卻毫不在意,冷冷地瞟著祥哥。「天地盟的每個人都是我的弟兄、我的家人,保護家人是身為大哥的義務。」
天地盟所有的人又不約而同地齊喊一聲:「老大——」個個眼眶發紅,內心感動。
那個祥哥回頭看一眼自己的人,低眉垂眼,氣勢轉弱,已遭戰遠那幾句話所傷,仗還沒打就不戰而敗了。心裡起了戒心,如果不盡早想個法子拉這小子下台,依那種照顧兄弟的方法,他的人早晚會被吸收過去,絕不能再讓那小子坐大了。
再環視天地盟的人,個個同仇敵愾地怒瞪著他,暗自盤算著這時候不宜硬幹。
「哼,如果我的人在醫院裡有什麼閃失,我不管你多有種,照樣得賠一條命來。」惡虎虎地吆喝一聲。「走!」竹連幫的人才不甘不願地離開天地盟的地盤。
軍爺見敵人已退,一邊高高地拉起戰遠受傷的手臂,一邊急呼:「快叫救護車!」現場有幾個兄弟,就有幾支手機在撥一一九。
「不必叫救護車了。」戰遠此時的聲音比起方才和竹連幫的人對陣時,虛弱很多。
雖是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李方卻當著眾家兄弟面前,跪了下來。「老大,你把我交給竹連幫的人就好了,何苦替我受罪!」聲淚俱下,看著戰遠手臂上汩汩而出的鮮血,那比割在他身上還痛。
軍爺憂心忡忡地皺著臉皮說:「戰爺如果把你交給竹連幫的人,你還能活命嗎?」看一眼戰遠因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的臉色。「戰爺是用他自己的手臂換你的一條命。」
戰遠用那只沒受傷的右手將好弟兄李方拉起來。「今天的我,換成是你,也會這樣做的。」
李方握住戰遠的手,激動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老大,我李方這條命從今天起是你的了。」
「醫生來了。」幾個弟兄簇擁著那位專看「黑道大哥」的名醫進來。
「好長的口子!戰爺。」那位名醫是他父親的舊識了,看診看出來的交情。「你的傷勢不輕,最好跟我回一趟醫院。」
戰遠搖搖頭。「沒時間了。」天快亮了,他還得趕回田馨那兒,以眷屬的身份,陪她出席餐會,她是那麼的重視那件事。「陳醫師,你先幫我縫幾針,這樣我的手活動時比較不痛。」
陳醫師馬上警告他。「你的手絕對不能亂動!這一刀砍得很深,傷及骨頭,有裂開的現象,所以不但不能亂動,而且需要用木板固定住,否則整隻手會廢掉的。」
那麼就讓它廢掉吧,他是絕不會放棄任何可以和田馨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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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催人醒的高音頻率鈴鈴鈴地響入雲霄,卻遭遲睡又賴床的田馨一記無情的巴掌打落了地,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連螞蟻也叫不醒。
算一算,這已經是第十八個被田馨「分屍」的可憐鬧鐘,死狀其慘無比地斷裂成好幾塊,散落在床旁邊的地板上,而殺「鍾」兇手田馨約莫又賴床了十分鐘後,才霍地彈起來,眼睛一張開,急惶惶地要看時間,卻找不到她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