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露給誰?」夢娜糊塗了。
「你猜不出來?」東尼的聲音苦澀。
「你是說你知道誰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只有一個人有此能耐。你的好朋友,石達克。」
一時間夢娜無法呼吸。「不。」
「也是唯一有動機的人,他恨我的骨氣。」東尼的聲音轉柔。「很抱歉,小妹。我知道這話你聽起來不好受。」
「我不相信達克會做這種事。」
「它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東尼堅持。「你看不出來?他不想我介入你們之間,願意不惜任何手段來對付我。」
「你認為他是在嫉妒?東尼,這太荒謬了。達克不是會嫉妒過頭的人。」
「他是在嫉妒,但那只是部分原因。別忘了他還認為我試圖竊取他的保全程序。像他那種人不懂得原諒或遺忘,他認為他可以一石二鳥。一方面報復,同時使你反對我。」
「老天!東尼,你開始像在說台詞了。」
「你知道的,俗話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夢娜閉上眼睛試圖思考。「我們得仔細談談,我們必須寫下所有的細節,然後一條一條地分析。老實說,達克最擅長這種事。」
「老天!夢娜,不論如何你絕不能告訴達克我回來了,而且找到那把槍。達克正想逮我,你還沒搞懂嗎?」
「鎮靜,東尼。我答應你沒和你談過前我什麼都不做。」夢娜拿出紙筆。「把旅館的地址告訴我。今晚我得和家人晚餐。若是不去,大家會奇怪我跑到哪裡去了。但是一等走得開,我就去你住的旅館。我們談談。」
「好,但你千萬小心,達克是危險人物。」
「他也極力稱讚你呢!」
* * *
「嘿,東尼呢?」亨利和蔻丹一進餐廳就問。「我以為他會趕得上一起吃飯哩。」
達克注視夢娜迅速回頭並且燦爛一笑。
「我才在告訴大伙,他打了電話留了話,他說他拿不到價位合理的機票回西雅圖。你知道臨時訂位的票價有多貴,他要試試明天的機位,甚至必須等到後天。」
達克隔著餐桌看她,他毫不懷疑她在說謊。
夢娜對他笑笑,眼睛避免和他接觸。她低下頭,專心地和隔座的凱爾交談。凱爾則詳細說明「床下的怪物」的一篇劇評。
達克打量夢娜優雅的頸項。
她絕對沒說實話。
他在一群戴家人中間靜靜地坐著,獨自沉思。他不理會週遭的嘈雜聲,專心分析夢娜不僅是騙他,她還騙了全家人這個事實。
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讓她這麼做。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達克脫離了交談。一桌的戴家人再加上凱爾和傑生,足夠遮蓋他的沉默。反正他本來就不是個很會聊天的人。
達克機械化地吃下他點的烤鮭魚。肥嫩多汁的魚肉吃在他嘴裡竟然味同嚼蠟。
達克知道東尼已經回來了。他查過航空公司的電腦。東尼是搭近晚時分的班機到達的,接著他就失蹤了。
問題在於為什麼夢娜要說謊。達克認為他知道答案。只要能保護她寶貴的繼兄,她肯做任何事。
戴家人談話的片段飄進達克的耳朵,他的大腦半自動地記錄下來。
……依安仍然認為他能再找一個守護天使贊助「聚光燈」的下出戲。他從不放棄,不是嗎?我敢說,他會不計一切維持那劇院……
……伯斯告訴我和凱爾下一齣戲我們可以幫忙,他說我們現在是真正的行家……
……我們的經紀人說東區那家小劇院計劃籌備一出新版的「馴悍記」。他認為蕾雅和我應該去應徵凱蒂和佩楚西歐的角色。我們正在考慮……
……很高興聽到「正點」又恢復正常營業,夢娜。我仍不敢相信你撞見了一場真實的謀殺案。聽起來好像在演戲。一想到你被困在冰櫃裡,我就全身一顫……
……親愛的,「狂野情趣」設計得很好,我很高興它的開場不錯。想想看,家族裡又有一個有固定收入的人了——
接風宴似乎會一直進行下去。達克察覺,在座的人只有他沒有被包括進席間魔術般閃亮的氣氛中。他永遠站在外圍,觀察世事演變。他領悟到傑生和凱爾已非正式地被戴氏一族收養,他們也是席間人事的一份子。
他們在這塊複雜的圖型中享有他們的地位,而他卻站在混亂的邊緣。
夢娜不時瞄視達克,但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試圖將他拉進談話圈。
當她宣佈必須離席時,達克並不特別奇怪。
「明天我得早起,」她顯得依依不捨地站起來。「你們可繼續聊個痛快,但是我還有生意要做。」
茱妮面露訝異。「但是明天不出勤呀,夢娜。」
「是不用,但是辦公室中還堆了好多事要做。」夢娜自衣架拿下一件古銅色外套。「各位,晚安。明天見。」
達克推椅站起來,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看著他。
「我送你回家。」他輕聲說。
夢娜的眼睛大睜。「不用麻煩了,真的。我可以叫計程車。」
「我的車就停在外面。」達克說。
「搭計程車很安全的。」
班迪關切地開口。「親愛的,達克的建議是對的。你不要一個人回去,讓他送你一程吧。」
「晚安,親愛的。」蕾雅開心地說。
夢娜猶豫半晌,達克非常清楚她是在找脫困之計,她沒有成功。
「好吧,達克。」她笑不由衷。「如果你堅持。」
「我堅持。」
她朝其它人揮揮手。「我到家後就叫他回來。」
達克朝傑生和凱爾點點頭。「幾分鐘後見。」
「好的,達克。」凱爾回答。
「你們走後我可以再叫一客甜點嗎?」傑生問。
達克暫停一下。「你已經吃了幾客?」
「才十二客。」
「我想那就夠了。」達克跟著夢娜離開專用室進入主餐廳,他挽起她的手臂。
她體內的壓力明確得錯不了,他可以感覺到它震動了她整個身軀。她沒有說話,默默地任他陪著出了餐廳。
「今晚有點涼,嗯?」她在他替她拉開車門時,閒閒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