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繫好皮帶。「你是想到何依安?」
夢娜悶悶不樂地看他一眼。「呃,我的確有過這種想法。」
「別想了,」達克說。「相信我,不是何依安。」
「你確定?」
「我確定。我也有我的直覺。」
* * *
第二天下午,茱妮探頭進夢娜的辦公室。「大家都下班了。地板擦過了,櫥台洗乾淨了,而我這就要去排練了。」
「好,謝謝。」正專心做婚宴策劃的夢娜沒有抬頭。「別忘了明天的慈善午餐會。」
「不會忘。」
夢娜打量她正在考量的菜單。「這場婚宴實在需要冰雕,不知道替唐威龍雕冰的賴瑞會不會有興趣替我做一、兩件。」
「以我個人來說,就算永遠看不到冰雕我也不在乎,」茱妮說。「每次一看到冰雕,我就會想起威龍和這場混亂。」
「我也是。」夢娜放下筆,靠著椅背。「我會很高興事情終於結束了。」
「我們都會很高興——」茱妮說到一半停住。「什麼聲音?」
一個模糊的嗶嗶聲在室內響起。
夢娜意會地看一眼掛在牆上的外套。「我相信那是我那最新高科技的個人數據助理所發出的聲音。」
茱妮扮個鬼臉。「或許是要給你最新的氣象報告。」
「或是全美職籃的最新積分表。」夢娜自外套口袋拿出小電腦。
「那些其實你都不感興趣,老實說,夢娜,你真的要嫁給一個會送你迷你電腦做生日禮物的人?」
「重要的是心意。別忘了,若非這個禮物,我不知道要和威龍的屍體困在冰櫃裡多久呢。」
「說得也是。」茱妮微微一笑。「呃,我就讓你獨個兒打理你的高科技產品吧!我要去追求我的演藝事業了。」
「拜拜。」夢娜將迷你電腦放在桌上。
茱妮揮手後走了,「正點」的大門隨之關上。
寂靜降臨了廚房及夢娜的辦公室,室內唯一的聲音就只有迷你電腦的持續嗶嗶聲。夢娜希望她能搞懂如何將聲音關掉。
她仔細看了螢幕上的字:新信件
有人用電腦送信給她。或許是東尼,要不就是達克改變了他的計劃。夢娜按下進入鍵,螢幕上出現一段給她的文字。
夢娜:亨利說他有個很棒的消息,他和依安已找到一個讓「聚光燈」的財務轉危為安的方法。他們要我們盡快過去和他們會合。待會兒見,蔻丹。
夢娜考慮用電腦回蔻丹,繼而一想還是打電話方便一點。她拿起話筒,撥了「狂野情趣」的號碼。
沒人接,夢娜看一眼手錶。過了五點半,蔻丹已經打烊趕往「聚光燈」了。
或許亨利和依安真的找到辦法說服一位守護天使再支持「聚光燈」一季。
夢娜將迷你電腦收回口袋。她拿好皮包,鎖上辦公室,又四下巡視一圈,確定一切均已就緒。
如同往常,那些光潔的櫥台、閃亮的瓷磚給了她極大的滿足。她站在廚房中央,緩緩轉一圈,檢視她的私人舞台。一切均已歸位,準備了一場的演出。
夢娜微微一笑,走出了「正點」。她仔細把門鎖好後才離開。
溫暖的仲夏夜色籠罩著先鋒廣場,最後一批購物客正從街道兩旁的精品店、畫廊冒出頭來。酒廊及俱樂部則仍靜謐無聲。這些店要到入夜許久才會洋溢生機。
夢娜沿著一條巷道往海岸走。她繞過一座高加橋,再經過一排漆黑老舊的倉庫後到達「聚光燈」。劇院入口沒有停車,或許亨利和蔻丹像她一樣也是徒步前來。劇院前不見人煙,高加橋上的車輛引擎聲是唯一生命的跡象。
夢娜用力敲「聚光燈」的大門。沒有人回應。蔻丹和亨利或許已經進去了。
夢娜打開門踏進陰暗的接待廳,一盞黯淡的燈光點亮通往觀眾席的走道。
「蔻丹?亨利?」
她關上門阻絕屋外的車聲,依安裝修的隔音設備意外地非常有效。接待廳一片靜默。
「依安?」夢娜的神經末梢一陣不安。戴氏直覺。她想起昨天達克離開她寓所時和她的對話。
你是想到何依安?
呃,我的確有過這種想法。
相信我,不是何依安。
達克知道這種事的,夢娜提醒自己。如果依安真有嫌疑,他會第一個把他揪出來。不論如何,又不是他把她叫來這裡的。是蔻丹發出的電子信件。
夢娜鼓起勇氣撩起隔開接待廳與觀眾席的厚重黑幕。
微弱的腳燈照著狹窄的舞台,映出一個人影,他躺著沒動,臉朝向舞台後方。但是夢娜認出了那頭馬尾及金耳環。
「依安?我的天,依安。」夢娜奔過走道,內心一陣恐慌,她怕又碰到一具死屍。
她跳上舞台,跨過腳燈,急急趕往依安寂然不動的身軀。
令她大大鬆一口氣的是,依安在她靠近時呻吟了一聲。他還活著。
「不要動。」夢娜在他身旁蹲下。「讓我看你有沒有流血,然後我就去打電話叫一一九。」
她俯下身檢查一個傷口,接著她幾乎尖叫出聲,依安的眼睛是睜著的,而且充滿了警告的神色。他沒法說出口他的警告,因為他的嘴巴已被膠帶封死。
「我的天!」夢娜看到他的手被繩子綁死,她抖著手撕掉他嘴上的膠帶。
依安喘著大氣,胸膛劇烈起伏。「快走,夢娜,現在,叫警察。」
「我這就去。」夢娜搖晃地站起來。
一道耀眼的光束點亮了舞台,夢娜被白光照得呆立在現場。
「現在才要做女英雄怕是太遲了。」朝舞台直轟而下的聲音被刻意調亂的麥克風及音響扭曲得面目全非,像是發自機器人,機械化而完全無法辨認。「今晚還們要在這兒演出一場獨幕劇,謝幕之前不得有人離開。」
「狗屎!」依安咕噥,他的頭挫敗地倒在舞台上。「我就是怕他還在那裡。」
「誰?」夢娜低喃。
「不知逍,一直沒看到他。他從後面攻擊我。」
夢娜抬起手徒勞無功地試圖擋住刺眼的白光。她看向控制室。水銀燈的光束亮得刺痛她的眼睛,她根本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