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絕塵飛落下來,牽著小拾夢的小手,走往花園西首的池邊。
小拾夢整個人半趴在池邊與池中的魚兒戲耍著,看著魚在她的戲弄下驚惶的游動著,她開懷的暢笑,童稚的聲音叫道:「哥哥,你看,你看,魚兒跟我在玩捉迷藏呢!哇,那只魚好大哦,咦,那只魚兒好害羞呢!居然躲到了石縫裡了。」
絕塵坐在她身旁,注視著她稚氣的歡叫聲。他含著一抹溫煦的笑容,笑中淡淡的逸出了一抹遺憾與沉痛。能與拾夢永遠在一起,他是很開心,但是他不是想以這種方式與拾夢相守終生,這算什麼呢?拾夢似乎真的成為他的小孩了,她天真無憂,每日總開開心心的來找他,看來變成孩童的拾夢過得很快樂,但是他呢?能和她這麼永遠在一起他是開心,但是卻是帶著心痛的開心、帶著遺憾的開心。她這小小的身軀,總會觸痛他眼,時時的提醒著他,昔日那兩情相悅的情景已不會再出現,他深沉的情意不知該如何排遣,他怎能期望幼小的她能懂得他滿心的深情?更怎能期待她會回應他對她的愛?
小拾夢坐起身子瞅著他,奇怪的問道:「哥哥,你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是不是拾夢哪裡不乖,惹哥哥生氣了?」
她稚嫩的心靈裡,唯一擔心的是自己不乖惹他生氣,她最害怕看到他突然靜靜的瞪著她看的模樣,那模樣教她有些害怕。
絕塵俯身在她額上輕柔的印上一吻,隱去傷痛的眼神,含著煦然的笑道:「拾夢很乖,哥哥沒有生氣。」
小拾夢敏感的道:「可是哥哥剛才看著拾夢的樣子,好像很難過。」
「拾夢看錯了,哥哥沒有很難過。」見她精神開始不濟,他道:「拾夢,今天我們玩很久了,拾夢也該回去睡午覺了,對不對?」他牽起她的手走回書房。
「霏林、雁心,你們回來啦?」他微笑的望住他們。
霏林笑說:「嗯,才回來。」三個月前由天心國回來,大哥為他和雁心主婚完,他便攜著雁心出遊,直到今天才回來。
絕塵柔聲的低首對拾夢道:「拾夢,你該回去午睡了。」
變成孩童之身的拾夢,不知為何變得十分的嗜睡,尤其近這十天來,每到下午便開始沒精神,若下午沒睡,一到傍晚便會沉沉睡去,而且任人怎麼叫喚都叫不醒,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會自己醒來。
「哥哥,我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我不會吵你的,我會乖乖的。」她努力的強打精神,小手緊緊的抱著絕塵的大腿,睜著眼懷著敵意的瞪著雁心。
霏林突然好笑的道:「大哥,看來你錯了,拾夢怎會不懂感情呢?你看,她現在正在吃雁心的醋呢!我想她一定是還記得雁心和大哥以前的事,所以不太喜歡雁心。」
雁心半蹲下身子,溫柔的望著她道:「拾夢,塵哥是你的,誰也搶不走的。」她可不想小拾夢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懷有敵意的神態,好像她要搶走她什麼東西似的,防小偷般的瞪著她。
將拾夢抱在懷中,絕塵溫柔的用自己的臉龐輕輕的磨著拾夢的小臉龐。
「拾夢,就像拾夢喜歡哥哥一樣,哥哥最喜歡的也是拾夢了,拾夢不可以再對雁心不友善了,嗯。」高興她會為他吃醋,但是一見到她這麼小小的身子,他的心不由得又往下沉。
「嗯。」小拾夢用力點點頭。
「拾夢,不如我和雁心帶你回房吧!因若諫官可能有事要向大哥稟告,我們不要在這裡打擾他們,嗯。」霏林溫言的道。
拾夢小臉很堅持的道:「不要,我不想回去,我想和哥哥在一起,我要在這裡看著哥哥。」
「算了,霏林,我們不要勉強她了,讓她和塵哥在這裡吧!我看她快睡著了,她不會吵到塵哥的。」雁心溫柔的拉走霏林。
見她堅持不走要和自己在一起,絕塵抱她在懷裡,坐進椅子裡。
「因若諫官,找我有什麼事?」他比了一旁的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陛下,您和拾夢的事,難道要這麼一直下去嗎?」因若擔憂的道。
「不然能怎麼辦?拾夢是不可能再恢復成人之軀了。」他淡淡的道,低首望著懷中的拾夢,她已在他懷中睡著了。
「陛下。」因若也注意到拾夢已在他懷中沉沉睡去,「臣原是不想說,但是若此時不說,到時怕陛下責怪臣下。」
「因若諫官,什麼事?」絕塵察覺話中有異。
「陛下難道沒發覺拾夢如此的嗜睡十分的異常嗎?若說變成孩童之身,該是精力十分旺盛一如孩童才是,但是拾夢是一反常態,一過中午便呈現疲態,這似乎太異於尋常了,陛下難道不曾這麼想過?還有她頭髮的光澤,似乎一日比一日黯淡,陛下沒有察覺嗎?」他提出疑問。
「我察覺到了,但是我讓御醫看過拾夢了,御醫並無看出什麼異樣之處呀!」
那日在鏡月國驛站,見到寄月法師死時,她悲慟得昏厥過去,一天一夜才轉醒,之後帶她回到夢月國,她曾又有一次無故昏厥,御醫診了很久,只是並無查出任何異樣之處。對於她的嗜睡,他也曾再讓御醫細細的診過,但仍是沒查出什麼異樣。至於她頭髮失去該有的光澤,變黯淡的事,他早已發現,只是他以為這是變為童身時必然的事,所以先前並沒有太在意,不過她頭髮的光澤,真的逐日在嚴重的黯沉下來,但是御醫一直診不出她身體的異樣。
「臣認為拾夢的情形似乎不太對,這不像是變身為孩童之人該有的情況。」
「但是御醫查不出異狀啊!」絕塵心焦的道:「因若諫官,那你認為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可曾問過拾夢,她為何會有這種嗜睡的情形?」
「有,但是她也不知道。你該知道以她現在的心智,恐怕也不太能理解為何會有這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