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心臟,對不對?原諒我陳腔濫調地說一句「我早告訴你了」,但一切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死於心臟衰竭,對不對?你終於相信了吧?我終究沒有疑病症。
發現我更改遺囑,什麼也沒有留給你,你一定吃驚得連站都站不穩。我太瞭解你了,約翰,此刻你決心對遺囑的有效性提出異議,對不對?也許你會聲稱我精神錯亂或病入膏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我猜在看完這封信後,你會決定遠走高飛,避風頭去。我可以確定的是──你不會提出異議。
你一定也在想你在我死後支出的那些龐大花費。我要求等我死後六周再宣讀遺囑,因為我知道你會忍不住揮金如土,所以我要使你陷入絕境,不得不為了避債而到處藏匿。
我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你?懲罰,約翰。你當真以為我會讓你把錢花在你的姘頭身上嗎?沒錯,我知道她的事。其他的那些女人,我也都知道。
你是不是氣壞了,親愛的?好戲還在後頭呢!我把最令人吃驚的事保留到最後。我不是「笨豬」。沒錯,我聽到你在跟你的姘頭通電話時用那種字眼罵我。起初我傷心、幻滅又生氣,哭了整整一星期。後來我決定報復。我開始搜查你的書房找尋證據,我一心想知道你花了多少錢在你的那些姘頭身上。等你離家上班,我就會移動我的「大屁股」,起床下樓到你的書房。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但我總算猜出你的密碼,進入你的秘密檔案。哦,約翰,我萬萬想不到你和你的「播種社」死黨們竟然如此邪惡墮落。有關當局會怎麼看待你們的不法勾當?我複製了每一個檔案,為了證明我說的是實話,趕快回家叫出名為「併購」的檔案。移到第十六行。我在你們最近的一筆交易中插入了一小段文字,只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到過那裡。
你擔心嗎?害怕嗎?我卻洋洋得意。試想,知道你在我死後會坐一輩子的牢有多麼令我開心。你看到這封信時,列印的資料已經送出去給某個會擇善而行的人。
你不該背叛我,約翰。
瑟琳
☆ ☆ ☆
米雪坐在聖克萊社區醫院、外科部藍醫師的辦公間裡埋首文書工作。她已經完成九份病歷,還有兩份待完成。大部分的病人都是藍醫師的。他去歐洲做旋風式旅行,所以她這兩個星期都在代他的班。但他明天就會回來上班,到時她就可以正式開始她多年來第一次的休假。
但在病歷完成前,她哪兒也去不了。還有郵件。天啊!她從她的辦公間抱了一大疊未拆封的郵件到藍醫師的辦公間來,發誓在處理完那些郵件前絕不休息。筋疲力盡的她看一眼手錶,忍不住大聲呻吟。清晨四點十五分,一件嚴重的機車車禍使她比平時提早一小時起床。她從那時起就腳步不停地忙碌著。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把手肘靠在那疊完成的病歷上,用手掌托著臉頰,閉上眼睛。
三十秒後,她已經睡著了。米雪在當住院醫師期間學會了打盹兒的好處。她已經練就了隨時隨地都能睡覺的本事。
「米克醫師?」
她猛地驚醒。「什麼事?」
「妳需要一些咖啡因。」一個護士在經過時說。「要不要我替妳弄杯飲料來?妳看來筋疲力盡。」
米雪毫不掩飾她的惱怒。「梅涵,妳把我叫起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看起來很疲倦?」
那個年輕貌美的護士剛從學校畢業。她到醫院來上班還不到一個星期,但已經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她剛剛接到通知說她通過了國家考試。今天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她的好心情,連一個對她怒目而視的外科醫師也不能。
「我不知道妳那樣怎麼睡得著。一分鐘前妳還在講電話,緊接著就鼾聲大作,口水滴到病歷上。」
米雪搖頭。「我不打鼾,也不流口水。」
「我要去餐廳。」梅涵說。「要不要我帶什麼東西給妳?」
「不用了,謝謝。我正準備下班,只需要處理完郵件就可以走了。」
一個助手打岔。「米克醫師?」
「什麼事?」
「急診室有妳的快遞。」助手說。「我想妳得去簽收,看來很重要。」她補充。「希望妳不是挨告了。」
「米克醫師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不會挨告。」梅涵插嘴。
「投遞員說包裹的寄件人是紐奧良的一家律師事務所,說一定要由妳親自簽收。妳要我怎麼跟他說?」
「我這就下去。」
米雪把完成的病歷放進發件箱裡,把未完成的那兩份放在整疊郵件的最上面,然後走樓梯下樓到急診室。投遞員不見蹤影。秘書看到她時跑過來交給她一個牛皮紙大信封。
「妳的包裹在這裡,醫師。我知道妳很忙,所以我告訴投遞員我有權代妳簽收。」
「謝了,愛蓮。」
她轉身準備上樓回到外科部,但被愛蓮叫住。「先別謝我,醫師。日落道發生大車禍,救護人員正載著一車受傷的小孩子過來。還有兩分鐘就到了,我們需要妳幫忙。」
米雪帶著大信封進入醫師休息室拿了一罐健怡可樂,然後回到護理站坐下。她需要咖啡因幫助她恢復精神。她放下罐子,伸手去拿信封時,急診室大門開啟,一個救護人員嚷著叫人幫忙。
「這裡有人大出血。」
米雪站起來就跑,把信封忘得一乾二淨。
☆ ☆ ☆
沒有人是孤島,孫利昂也不例外。他的綽號叫「伯爵」,因為他的犬牙比門牙長許多,笑起來像吸血鬼。如果他帳冊副本裡的勒索數字正確,那麼他吸的可不只是血而已。
利昂交遊廣闊,他的朋友無不對布塞奧恨之入骨。沒有塞奧的努力,利昂不會供出對同黨不利的證據,不會以污點證人的身份在波士頓大陪審團面前作證,導致國內最大的黑道幫派之一崩潰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