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沒事。」她說。她已經繞到吧檯後面,正在排酒杯。
「我沒事。」他回答。「但我沒有回診。手術後幾天,我就飛回波士頓去了,但他們重新安排時間要我演講,所以我又來了。晚做總比不做強。」
「你回家時一定覺得自己去了半條命。」她說。「逞強會害死你的。」
「差不多。」他承認。「總之,辜醫師告訴我,妳的診所遭人破壞。」
「妳聽見了吧,米克?我沒有告訴他。」傑可說。「我提議過打電話給你。」他對塞奧承認。「因為我只認識你這一個聯邦調查局探員。」
「我是司法部的檢察官。」他澄清。
「聯邦調查局歸司法部管轄,對不對?」
「對,但是──」
傑可不讓他說明。「這就是我想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我認為你或許可以查一查這個案子,但米克不聽。你知道那些不良少年還對她的診所做了什麼嗎?他們用黑漆在白牆上噴了一些不堪入目的字。他們還撕碎她的檔案,污染她的醫療用品。米克得從頭再來了。對不對,寶貝?」
「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時機剛剛好。我要休兩個星期假,正好可以慢慢收拾診所。」
「但那應該是妳的假期。妳應該好好休息、釣釣魚。」他轉向塞奧說:「我的女兒是樂天派,得自我的遺傳。我說,塞奧,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狀況?」
「妳報警了嗎?」他問米雪。
「報了。」她露出惱怒之色。「聖克萊鎮的警察局長聶邦恩受理了報案。他正在調查,他和我爸爸一樣認為是不良少年在找麻藥。希望我沒有在診所裡放麻藥的消息會傳出去,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我恐怕沒辦法做任何建設性的──」
傑可不以為然。「你替政府工作,身上又帶著槍。除非訓練過你如何使用它,否則司法部不會給你武器。」
「爸爸,你聽來像是要他殺人。」
「我只是說他是專家。聶邦恩是個好警察,我們很幸運有他當局長。但兩個腦袋比一個強,你說是不是,塞奧?」
「我懷疑局長會樂意我干涉他的調查。」
「沒那回事,他會很樂意有你的協助。」
「天啊,爸爸。那只不過是破壞案。邦恩會抓到那些不良少年的,給他一點時間。」
「米克,小乖,去冰箱幫我倒杯冰牛奶來。」傑可說。她一走遠,他就傾身挨近塞奧,低聲說:「自尊心太強是我女兒的缺點。她固執又獨立,認為她可以獨自對抗全世界,但她當醫生已經夠辛苦了。那也許是破壞案,也許不是。既然你要在這裡度幾天假,我認為你應該調查一下這個狀況。何況,她救過你的命──你自己說的──你在這裡時替她留意、留意也是應該的。」他回頭看一看,然後低聲說:「我在想,讓你住在她家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看到米雪走出廚房而連忙補充道:「別讓她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接過女兒遞來的牛奶,他故意大聲說:「沒錯,我認為邦恩需要另一種意見。我的話說完了,你們不會再聽到我提這件事。」
米雪咧嘴而笑。「多少天內不會?」
「不准跟妳爸爸頂嘴。我只是認為塞奧可能會想幫忙。」
「我想要看看診所。」塞奧提議。
「太好了。米克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今晚你可以住在我家……或是米克家。」傑可心照不宣地瞥塞奧一眼。「我們兩個都有客房。別跟我提什麼汽車旅館,你是我釣魚大賽的搭檔,所以也是我的客人,你每天都可以到『天鵝酒吧』來吃免費的三餐。」
「不用了,謝謝。」他急忙說。
米雪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想塞奧不喜歡你的秋葵湯。」
她再度對他露出那種笑容──那種燦爛無比的笑容。他到底陷入什麼樣的處境裡?這趟釣魚之旅變得越來越複雜。「我差點忘了。」他說。「辜醫師要我帶一箱醫療用品給妳,東西在車子裡。」
「他真是個好人。」
「他在糾纏她。」傑可說。
「他已經有太太了,爸爸。」
「我的意思是說,他纏著要她搬去大都市和他一起開業。」
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酒吧大門被推開,一個青少年探頭進來。那個男孩體型壯碩,體重看來超過二百五十磅。
「雷先生?」他用發育期變嗓的聲音說。「你還沒有開始營業,我進去有沒有關係?」
傑可認得那個男孩,他是華岱爾的大兒子力略。岱爾和櫻紅生了八個兒子,個個高大健壯,自從岱爾不幸在工廠的絞碎機意外中受傷後,華家的經濟就更加拮据。幾個年紀較大的兒子都在打工貼補家計,直到他們的父親復原。
「力略,你知道我的規矩。未成年人一概不准踏入『天鵝酒吧』,無論白天或晚上。你不希望我的賣酒執照被吊銷吧?」
「那當然,先生。」
「你來找工作嗎?」
「不是。我已經在聖克萊鎮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每個週末到包裝工廠幫忙卸貨。我們只是想知道還要多久──」
「我們是誰?」傑可問。
「就是我們幾個人。」
「跟你一樣都未成年嗎?」
「是的,先生。那些女生大概也是,但他們──」
「你先進來,孩子。把門關上,你把蒼蠅放進來了。別忘了代我問候你的父母,告訴你爸爸星期天我會去看他。」
力略面露困惑。「好的,先生,但是──」
「你走吧。」
「爸爸,你不覺得應該問問他來找你有什麼事嗎?」米雪問。
塞奧開始往門口走。「也許他們有人知道診所破壞案的內情。」他說。「我們應該跟他們談談。」
「我想我可能太急了點。」傑可承認。「力略,有人生病或受傷嗎?米克,也許妳該出去看看。」
力略拚命搖頭。「不是那種事。我是說沒有人受傷。」他轉身把頭探到門外喊:「各位,他身上佩戴著槍。你們說酷不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