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柏沒有道謝,但塞奧也沒指望他道謝。他打開自己的那瓶喝了一大口。
塞奧聽到米雪在和邦恩說話而插嘴。「叫他在妳家跟我們會合。」
她叫邦恩等一下,然後告訴塞奧,他們必須去一趟醫院。
但塞奧認為他的手臂不在優先處理的項目中。「不,我們要先去妳家。」他堅決地說。
「天啊!你真固執。」她低聲埋怨,但依了他。
塞奧想要坐下來讓膝蓋休息。他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拉出另一張椅子擱腳。藍柏跟過來站在他身旁。
「坐下。」塞奧說。
藍柏繞到桌子對面拉出一張椅子坐下。他開始發問,想知道更多細節。塞奧喝了一大口啤酒後,再度說明事情的詳細經過,唯一沒提的部分是他在米雪的床上。他認為她的哥哥不會喜歡聽到那個。
藍柏把焦點集中在塞奧沒說的部分。「你為什麼會關米克的臥室窗戶?」
「窗戶開著。」
「塞奧?你知不知道車子的式樣?」米雪大聲問。
「灰色豐田轎車……新的。」他回答。
「他們可能早就離開了。」藍柏說。
塞奧同意他的看法。塞奧在注視米雪,藍柏在等塞奧回頭。他要告訴塞奧,他非把他揍得半死不可,因為他很清楚塞奧在米雪的床上。他不在乎他的妹妹能夠自行選擇,也不在乎她的選擇不關他的事。她是他的妹妹,他認定塞奧佔她的便宜。
「我的妹妹是極有天賦的外科醫生。」藍柏厲聲道。
「我知道。」
「她大半輩子都在接受醫學訓練。」
「你想要說什麼?」
「她沒有太多與男人相處的經驗……不知道他們會有多麼差勁。」
「她是成年人。」
「她太天真。」
「誰太天真?」米雪問,快步走向桌子。
「也罷。」藍柏說,繼續惡狠狠地瞅著塞奧。他發現他也很氣米雪,不僅因為她和一個外人談戀愛而害自己處於劣勢,還因為她選擇了一個公務員。那幾乎是不可原諒的。
「米克,妳我得談一談。」
米雪不理會哥哥聲音中的怒氣。「邦恩正在穿衣服,十分鐘後就可以到我家。他還派了兩輛警車設法找尋那輛豐田轎車。我告訴他,我認為他們有三、四個人,可能更多。」
「至少四個。」塞奧說。
「你知不知道爸爸把止痛藥放在哪裡?」她問哥哥。
「廚房的水槽上面。要我去拿嗎?」
「我去。塞奧,我們真的該去醫院。」她在走開時說。
「傷口不急著縫合。」
米雪帶著一瓶止痛藥和兩杯水回來,腋下還挾著兩包袋裝冷凍蔬菜。她把藥瓶和水杯放在桌上,然後舉起袋子。「青豆或胡蘿蔔?」
塞奧扭開藥瓶的安全瓶蓋。「胡蘿蔔。」
她用雙手壓碎袋子裡結成塊的胡蘿蔔,把袋子放在塞奧的膝蓋上。「有沒有好一點?」
「有,謝謝。」
她拿起青豆的袋子敷在額頭上。塞奧立刻放下藥瓶,把米雪拉到他的大腿上。「妳受傷了嗎?來,讓我看看。」
他關切的語氣使她有點想哭。她深吸口氣說:「沒什麼。只是有點腫,真的沒──」
「噓。」他輕輕推開她的手,拉低她的頭以便檢查傷勢。
藍柏越看越沮喪。他從塞奧溫柔的動作中,看出塞奧顯然很喜歡米雪。木已成舟,他也無能為力了。公務員。她怎麼可以愛上一個公務員?
「可惡!」他咕噥。
米雪和塞奧都不理會他。「頭皮沒有破。」
「我說過沒什麼。」
「腫了一大塊。」他輕輕撥開她臉上的垂發。
藍柏看得快要吐了。「米克,從他的大腿上下來,坐到椅子上去。」
「我想妳的哥哥不喜歡我。」塞奧微笑道。知道藍柏在瞪他,他故意親吻她的額頭。「什麼時候撞到頭的?是不是蛇掉到妳身上時?」
「什麼蛇?」藍柏問。
「一條水蝮蛇從樹上掉下來。」她回答,滑下塞奧的大腿,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塞奧打開瓶蓋,倒了兩顆止痛藥在米雪的手掌上。
「塞奧,我們必須去醫院找到那個包裹。」
「妳在說什麼?什麼包裹?」塞奧問。
米雪決定從頭說起。她把手肘靠在桌上,用青豆袋冰敷額頭。「我認出其中一人。」
「妳現在才告訴我?」塞奧猛地坐直,膝上的胡蘿蔔袋飛了出去。藍柏把袋子從半空中撈下來用力按回塞奧的膝蓋上。
米雪瑟縮了一下,塞奧的叫嚷使她的頭更疼。「記不記得我們跑到碼頭邊,你用手電筒照到一個男人跑向我們?我認出他了。他是快捷快遞的投遞員。我坐在足球場的看台上看你訓練球隊時,他來找我。」
「我在球場看到他,但沒有看到他的臉,因為他戴著鴨舌帽。妳指的是我開槍打的那個人嗎?」
「對。」
「打死他了嗎?」藍柏問。
「沒有,我沒射中他。」塞奧不耐煩地回答,心裡在想別的事。「米雪,我還是不明白妳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妳認得他們其中一人。」
「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告訴你?在他們追殺我們的時候?還是我們躲在沼澤,你不讓我說話的時候?」
「妳百分之百確定是同一個人嗎?」
「是的。」她斬釘截鐵地說。「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麼嗎?在球場上跟他談話時,我就覺得他似曾相識,但當時我以為我可能是在醫院裡見過他,因為醫院常有快遞送包裹來。」
「妳有沒有認出其他人?例如汽艇上的那個傢伙?」
「我沒看到他的臉。」她回答。「他在你朝他開槍時,跳進了水裡。」
「打死他了嗎?」藍柏問。
「沒有,我沒射中他。」
藍柏一臉不敢置信。「不會用槍,佩戴著槍做什麼?」
「我會用槍。」塞奧惡聲惡氣地說。「而且很樂意證明給你看。」
「你說不定打傷了他。」米雪滿懷希望地說,然後發覺那樣說很諷刺。她應該致力於拯救性命,而不是毀滅性命。遭受槍擊無疑顛覆了她的道德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