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貞銀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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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難受啊?那你可得好好地跟我們連大夫說清楚嘍!」小圭熟練地在張富強的手腕上綁上一條紅色紗線。

  紅線的另一頭穿過竹簾,由連銀釵握著把脈。

  雖然她是個大夫,可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未出閣的閨女,實在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

  她雖不是非常在意所謂的名節,但是,她是連家莊的千金小姐。不能讓家人因她的所作所為而受人指指點點。

  所以當連銀釵看診時,她的臉上不但蒙上一層薄紗,在病患和她之間也隔了面竹簾。若是遇上男病患,由於男女授受不親,她就改以紅線把脈,不以自己的手去接觸男人的肌膚。

  會有這麼多的防範措施,為的便是防止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乘機輕薄她;不過,也沒有人敢在濟連堂中當一名登徒子,因為在濟連堂工作的人都練過武,若有人敢對連銀釵不敬,下場將會非常淒慘。

  「連大夫,我的病看也看不好、吃也吃不好,我該怎麼辦呢?」

  根據他的脈象,連銀釵知道他根本就沒病,而且還壯得像一頭牛。

  這個事實,他知、她知,大家都知;只不過,彼此都非常有默契地不戳破。

  「張公子,你這是氣虛引起身子虛弱,必須長期調理不能急躁。我看……我開些補氣的藥給你,相信不多時你就會感到身子骨舒暢無比。」

  「可連大夫以前開的藥我都吃了,病情一點改善也沒有啊!」

  張富強哪吃過什麼藥,拿回去的補藥全被他扔掉了,他這麼說只不過是想乘機和連銀釵多說上幾句話。

  連銀釵當然知道他的心思,藏在面紗下的嘴角微微地上揚。

  一旁的君兒看到連銀釵露出這樣的表情,便知道她家小姐就要痛宰這隻大肥羊了!

  「這樣的話……那我這次開好一點的藥給你,相信服過三帖後,一定能藥到病除。」她的語氣非常誠懇,但她心裡想的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經過這一次後,她相信張富強一定會隔相當久的一段時間才敢再上門。

  連銀釵寫下數種配藥的藥材名後,才將藥單交給君兒。

  「張公子,隨我來。」

  君兒將張富強帶到了藥櫃前,將藥單交給捉藥的夥計。

  「取最上等的藥材給張公子,記得!要開三帖,他這一身病才會好得快。」

  語畢,君兒還對那名夥計使了個眼色,對方馬上就會意了。

  「我知道了!」

  交代完,君兒便回到連銀釵的身旁。

  「大娘,你今天哪裡不舒服?」連銀釵的心思全放在這名病人身上。

  「我肚子疼!」婦人捧著肚子皺眉。

  「你進來。」她要那名婦人進到竹簾後。

  正當連銀釵仔細地幫婦人把脈時,白藥櫃旁傳來張富強的驚呼聲。

  「什麼?這麼貴!」

  「張公子,這帖藥用的可都是最上等的藥材,在價格上當然昂貴;不過,只要身子能好,花這點小錢也是值得的。」

  「一百兩啊!那可不是小錢!」

  「張公子,你這麼說就讓我為難了,一帖藥三十兩,連大夫的診金十兩,這可是非常公道的價錢啊!若你還是不服,你可以問問在場的鄉親們,這價錢是不是公道。」

  一旁等候的人們全在心底竊笑不已,但礙於不願得罪人,他們全垂下了頭不語。

  「可惡!」見無人幫他說話,張富強無奈之餘只得乖乖地掏出銀票付帳。

  聽見方纔的對話,那名婦人這下子不只腹痛,此刻她連心、頭都痛了起來。

  看個病要花這麼多錢,敢情她來到了黑店?她這窮人怎麼付得起這貴得嚇死人的藥錢!

  「連大夫,我沒錢,我不看病了。」她急急忙忙就要走。

  連銀釵知道她定是誤會了,她按住了婦人的身子,阻止她離開。

  「別慌!收他一百兩是因為他的毛病大,我才替他配了珍貴的藥材,然而你這肚子疼是小病,花不了幾文錢的。」連銀釵附在婦人的耳旁低語。

  「真的嗎?」婦人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面紗下的美麗臉孔再度度微微揚起嘴角,但這次不再是算計的笑容,而是再溫柔不過的淺笑。

  雖然見不到這名女大夫的臉,但是婦人知道她的確是笑了,她的笑容令人感到無比的心安。

  湖上有著一艘又一艘華麗的畫舫,各自傳出不同的絲竹聲及大小不一的調笑聲。

  聽似嘈雜,卻一點也不令畫舫中的人生惡。

  樂聲、醇酒、女人、夜色,撩起了男人內心最深處的慾望,一個個平日看來正經的人,此時早已述失在酒色之中。

  湖面上的畫舫燈火通明,恰似夜空中的點點繁星.站在湖畔,彷彿仰望無邊無際的星空。

  每晚,史昱束必會找幾位朋友、花娘、舞伶、樂伶乘著畫舫,眾人飲酒作樂,直至東方天際大白才肯散去。

  日復一復,他並不覺得這種夜夜笙歌的生活有何不妥,雖然一成不變,卻能讓他度過孤寂無聊的漫漫長夜。

  今晚,他遲到了,但他反常地不急著上畫舫,反而站在湖畔望著映照著點點波光的湖面。

  湖的東邊和西邊各有一艘畫舫緩緩地接近,這情景好像牛郎和織女一年一度的相會……

  見鬼了!他怎麼會想到牛郎和織女?

  史昱束知道自己是個不懂何謂詩情畫意的人,因為只要他伸手一招,女人便如浪潮般向他湧來,然而理所當然的,每晚睡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有著不同的臉孔。

  對於牛郎織女這種一年只見一次面也無怨無悔的神話,他既不感動也不渴望。此外,他一直覺得牛郎是世上最癡愚的傻瓜,世上女人何其多,何必追織女追上了天?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像自己這樣的男人,有著一朵又一朵嬌嫩、美艷的花兒等著他去賞玩,若他真的只鍾情於其中一朵,相信其餘的花兒皆會為了他而凋零、落淚;因為,她們失去一個一輩子坐擁榮華富貴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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