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移轉給了我。至少理察爵士是這麼解釋的,而這些年來我收到的信也證實了他的假設。」
克林在椅中坐直。「你認識理察爵士?」他不可思議地問。
「認識,」她回答。「他似乎是個好人。克林,有什麼不對嗎?你似乎對我提到他感覺相當訝異。」
他沒有回答她。「英國的情報局長怎麼會捲入這件事?」
「那麼你也認識理察爵士了?」
「我替他工作。」
輪到她訝異了。「替你們的情報局從事秘密王作,你不擔心危險?令尊對你過的這種雙重生活有什麼想法,克林,難怪你不想結婚,你的妻子會時時擔心受怕。」
克林後悔說了實話。「我曾替他工作過。」他修正說法。
她看得出他在騙她,證據就在他眼中。它們變得……冷硬。不過她決定不和他爭論。如果他要她相信他和國防部沒有關係,她會假裝配合。
「莉雅,理察爵士為什麼會牽扯上你?」
他惱怒的聲調將她拉回現實。「他在令尊生病前一天來看望我。他和他的同僚——或者說高階人員——希望我嫁給雷將軍。」
「那麼他認識這位將軍?」
她搖搖頭。「他只知道他的為人,」她解釋。「理察爵士認為嫁給雷將軍是兩害相較取其輕。」
克林低聲詛咒,她佯裝沒聽見。「我聽到他告訴令尊,雷將軍比較容易控制。英國想繼續和我國做生意。若是貴國的領袖人物說服了我嫁給雷將軍,他—定會視英國為盟邦。還有另一個人急於奪權,而理察相信他更殘酷不仁。他同時相信那人不會遵守商業協定。」
「你因而成了犧牲的羔羊,嗯!?」
她沒有回答他。「我父親告訴理察爵士什麼?」
她絞緊手指頭。「局長非常有說服力。令尊聽了他的論點後同意考慮。理察走後,他決定反對我嫁給雷將軍。」
「為什麼?」
她垂視雙手。「我哭了,」她坦承。「我羞愧地承認,我哭了,我非常難過。令堂開始生令尊的氣,他們為了我大吵一架。我因而更痛苦,覺得自己太自私。我唯一的借口是家父母婚姻幸福,我也想找到同樣的快樂。我不認為嫁給一個為了政治而娶我的人我會快樂。我從沒見過雷將軍,但是陸蒙和杜文告訴過我許多他的事。若是其中一半屬實,他是個非常任性蠻橫的人。」
莉雅暫停一下,喘口氣。「令尊心腸軟,他受不了看我難過,而且他又答應過家父要照顧我。」
「因此他決定你該嫁給我?」
「嗯,」她回答。「那是他的希望,但他不敢指望,否則令堂大人早就發喜帖了。克林,你要瞭解,我告訴令尊我要為愛而婚時是太過幻想。鑒於我急著找丈夫,現在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我決定考慮在互惠的原則下結婚。我的丈夫在享用我可觀的資產的同時必須同意我們雙方各行其事,我想我要四處旅遊……或許回修道院。那裡非常安靜祥和。」
「見鬼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觸發他的詛咒,只是反射地皺起眉頭,接著又說:「我同時希望我的丈夫和我最後會變成朋友。」
「及情人?」他問。
她聳聳肩。「只要有時間及耐心,任何事都有可能,克林,不過我重新評估了我的狀況。當然,英國的紳士看起來比較文明,而我本來也希望找一個至少有道德的丈夫。但今晚我終於領悟那些都不重要,我願意合作嫁給雷將軍。我已經惹出了夠多的麻煩,或許假以時日這個人會學會……溫柔。」
克林嗤之以鼻。「蛇永遠只會爬行。他不會變,而你也不會嫁給他。聽到了嗎?」
他聲音中的嚴厲令她顫抖。「我要你保證,莉雅。」
她不會答應他,只是一再想著鮮血從陸蒙的臉頰不停淌下的樣子。「我不要再惹出任何……」
「過來。」
莉雅走到書桌前,他鉤鉤指頭示意她再靠近。她慢慢繞過桌角,在距離他一尺的地方停下。
「如果我有了丈夫,雷將軍就會放棄他的計劃不再煩我了,是不是?」
她的聲音混雜著恐懼與希望,他聽了為之心煩意亂。她年輕得不應該如此擔驚受怕。他握住她的雙手,她這才發現她的雙手又絞緊在一起。她試圖放鬆,但就是辦不到。
「嫁給雷將軍絕對不行。這一點你清楚了嗎?」他捏捏她的手直到她點頭。「很好,」他接著說。「你的解釋是否遺漏了什麼?」
「沒有。」
克林微微一笑。「沒有人敢和情報局長作對。」他說道,指的是理察爵士。
「令尊就敢。」
「不錯,他的確唱了反調,不是嗎?」他萬分得意。「明天我會和理察談談,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支持。」
「謝謝你。」
他簡略地點個頭。「如果家父要負責你的安全,那一等他和家兄愈全,我會盡快安排和他們開會。」
「為了什麼目的?」
「想出該拿你怎麼辦。」
他原只當這是一句玩笑話,她卻當真了。她猛地抽出手,他的粗魯直率得罪了她。莉雅天性敏感。他考慮建議她學著控制情緒,繼而決定做罷;或許她會認為那也是一種侮辱。
「我不要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我沒說你是。」
「你暗示是。」
「我從不暗示,我一向有話直說。」
她轉身往門口走。「我相信該是重新評估狀況的時候了。」
「你已經重新評估過了。」
「我還要再評估一次。」她宣佈。
一陣暈眩出其不意地襲向克林。他閉上眼,做個深呼吸,他的胃也咕嚕作響,他假設這些突發的虛弱是由於他沒有吃晚餐。
他強忍著,思索她剛才的話。「你現在就要重新評估?」
「我們的約定,」她解釋道。「行不通的。我相信明天我該另外找個住所。」
「莉雅。」他沒有提高音量,但威嚴的聲調威脅猶存,她在書房門口止步,轉身看他,挺直背脊準備承受他另一句傷人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