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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富恩停下來喘一口大氣。「她真是太美了。」

  克林沒怎麼注意管家對公主的形容。方纔他正要動手修理那兩個擋他路的陌生人,再把他們丟回街上時,富恩及時衝下樓來解釋說那兩人是威廉郡公爵派來的。克林放開個子較大的那個,又開始翻著他手中的一疊文件,心想但願他沒把他合夥人寫的報告忘在辦公室裡,他打算在上床前把那些數據登記在帳簿上。

  克林心情糟透了。他真的對他管家適才的插手有些失望,否則好好打一場架應該有助於擺脫一部分的挫折感才對。他終於找到那份文件,富恩也再度開口。

  「莉雅公主略顯清瘦,但我也注意到她身段極佳。」

  「夠了。」克林命令道,他的聲音溫和卻具有十足的權威。

  管家立即停止對莉雅公主反覆不停的讚美,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他才剛提起這個話題,而且至少還能再說上不只二十分鐘的。啊,他甚至還沒說到她的微笑或是她高貴的氣質。

  「是的,大人。」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大人?」

  克林歎息。「你為什麼認為。」

  「我不宜擅自決定什麼。」富恩插了一句。

  「那什麼時候又阻止過你了呢?」

  富恩露齒一笑,彷彿他剛贏得了讚美似的。

  克林打個呵欠。上帝,他累了,今晚實在沒心情見任何人。

  長時間研究公司的帳目使他筋疲力竭,無法使帳目轉虧為盈令他深感挫折,而面對大小競爭則使他厭煩,感覺上彷彿母天都有一家新船運公司開張大吉似的。

  除了財務上的麻煩外,他還必須忍受自己身上的疼痛。幾年前他在一次海上意外中傷了左腿,現在它正隱隱抽痛,令他只想帶杯熱白蘭地上床休息。

  他不打算向疲憊的肉體屈服,上床前他還有工作得做。他把斗篷丟給富恩,把手杖擱在傘架上,然後將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大人,您要我幫您拿點飲料來嗎?」

  「我要在圖書室喝杯白蘭地。」他答道。「您怎麼叫我『大人』?我早已經准你叫我克林。」

  「但那是以前。」

  「什麼以前?」

  「在一位真正的公主來和我們同住以前。」富恩解釋道。

  「現在我再稱呼您克林就不適當了。或者您喜歡我稱您赫布魯爵士?」他問道,使用的是克林被授封的騎士勳爵頭銜。

  「我喜歡克林。」

  「但我已經解釋過了,大人,那是不行的。」

  克林笑了起來。富恩的口氣極盡誇張之能事,他的舉動也愈來愈像他哥哥的管家滕斯了。他其實不該覺得驚訝,因為滕斯正是富思的伯父,當初他把這年輕人安插在克林家中就是想磨練磨練他的。

  「你快變得像你伯父一樣自大啦。」克林說道。

  「您過獎了,大人。」

  克林又笑了起來,然後對他的僕人搖頭。「我們再來談談公主,好嗎?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她沒對我說。」富恩說明道。「而且我也覺得我不適合問她。」

  「所以你就讓她進來了?」

  「她帶了一封您父親的信來。」

  他們終於找到了謎底。「信在哪?」

  「我放在大廳……或是餐廳呢?」

  「去找出來。」克林命令道。「也許他在信上會解釋這女人為什麼非得帶兩個兇手同行。」

  「他們是她的私人侍衛,大人。」富恩以辯護的口吻解釋道。「您父親派他們跟著她的,」富恩一點頭。「而且一位公主是不會和兇手一道旅行的。」

  富恩對公主溢於言表的敬畏幾已至令人發噱的程度,顯然已使得這位善感的管家暈頭轉向了。

  管家跑向大廳去找信。克林吹熄桌上的蠟燭後,拿起文件轉身上樓。

  他終於明白莉雅公主來訪的原因了。他父親正是幕後的主謀。他亂點鴛鴦的遊戲愈來愈過火了,克林可沒心情再來一回合。

  他上樓到一半時看見了她。她看來的確像個公主,一個美麗的公主。她飄逸的長髮果真烏黑如子夜,一身的白看起來真像是諸位派來考驗他的幻象。

  而他沒通過考驗。儘管他竭盡全力,仍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肉體反應。

  他父親這次的確幹得好。克林決定要記得為他這一次的好眼光恭維他幾句,不過當然是在他打發她上路之後。

  他們站在那兒注視著彼此足足有一分鐘之久。她等著他開口說話,他則等著她向他解釋她出現在他家的原因。

  莉稚先放棄。她走到樓梯前施個禮,然後說道:「晚安,克林。能再見到你真好。」

  她的聲音美妙動聽。克林試著專心聽她講的話,卻發現它困難得幾近荒謬。

  「再?」他問道。老天,他的聲音可真像只青蛙。

  「對呀,我很小的時候我們曾見過彼此,那時你叫我小鬼。」

  這話令他不由綻出一抹微笑,不過對那次的見面他仍沒任何印象。「那時你真的是『小鬼』嗎?」

  「喔,沒錯。」她答道。「他們說我踢你,事實上是好幾次。不過,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現在我已經長大,這綽號也不再適合我;我已有很多年不曾踢人了。」

  克林倚著樓梯扶手,減輕一些傷腿的負擔。「我們在哪兒認識的?」

  「在你父親鄉下的家。」她解釋道。「那時我的父母親帶我去作客,你正好從牛津放假回家,你哥哥則剛畢業。」

  克林還是不記得她,不過他並不驚訝。他的父母親向來好客,他根本很少去注意他們。那些人,他回想道,多半是時運不濟、窮途潦倒的人,而他那過分好心腸的父親總是把每一個伸出求援之手的人帶回家來。

  她的雙手矜持地交疊著,一派輕鬆自在的樣子。然而克林見到了她泛白的指尖,這才知道她正為了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捏緊著手。她並不如她希望他相信的那般平靜,而這無意間透露的脆弱令他發覺自己正試著使她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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