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恩跳下床,撈起短褲穿上,抱著小孩就跑。康納受驚尖叫。倫恩像拎著袋馬鈴薯般,將他拎進浴室。
「我要傑米!」
「別又來了,」他迅速脫下尿布,瞪著它一晌後,拉開百葉窗,往窗外一丟。「射擊時間到了!」他指著馬桶。
康納噘著下唇,皺起眉頭。「我要媽咪!」
他掀開馬桶蓋。「對準它尿尿,其他的以後再說。」
康納瞪著他看。
倫恩裝出最兇惡的表情。
康納走向浴缸,爬進裡面。
倫恩雙臂抱胸,背倚著門。
康納打發水龍頭……拿起肥皂。
倫恩望著指甲。「你最好現在就戒掉尿布,因為我有得是一整天的時間。」
康納望著肥皂好一晌,放下它,就要尿在浴缸裡。
「想都別想!」倫恩伸手到康納的腋下抱起他,要他站在馬桶前。「就在這裡──現在。」
康納轉頭望向他。
「你聽到了,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康納想了好一下,小指頭塞到鼻孔裡,檢視著下方,然後他對準馬桶尿下去。
倫恩咧開個笑容。「射得好,小子。」
康納回以笑容,往門口跑去,突然又停了下來。「便便!」
「噢,小子……你確定?」
「便便!」
「什麼時候起,我淪為把屎把尿的了?」倫恩嘀咕著,再度抱起他,坐到馬桶上。
完事後,倫恩抱著他在水龍頭下清洗,再回到臥室。他翻找出安全別針,和最小號的緊身內褲──他還記得伊莎讚美過它。倫恩為康納穿上、扣好後,用最嚴厲的眼神瞪著他。「這是我的,如果你弄濕了,你一定會後悔的。明白嗎?」
康納將拇指塞入嘴裡,低下頭檢視了一下,滿意地格格笑了。
康納沒有尿濕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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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落入常軌。漢利和崔西每天早晨過來看孩子,倫恩和伊莎到農舍去,幫助其他人用金屬探測器尋找雕像。接著伊莎帶著她的筆記本離開,倫恩去葡萄園找西莫。
西莫一輩子都在種葡萄,根本毋須他在一旁監督。但漫步在葡萄架下,踩著他的祖先曾踩過數百年的泥土,帶給倫恩一種奇異的滿足。此外,他需要偶爾離開伊莎。他太過喜歡她了,對自己沒有好處。
西莫要他掐碎一顆葡萄。「你的手指黏在一起了嗎?」
「沒有。」
「糖分還不夠。大約再過兩個星期,就可以采收了。」
倫恩中午過後回到莊園,傑瑞也總是閒晃著等他。雖然他從沒開過口,倫恩很快明白他想要練習武術的動作。他並不介意,男孩很聰明,協調性也強。伊莎通常會和崔西、漢利關起門來做每日咨商,如果咨商提早結束,漢利會加入他們。倫恩看著傑瑞教他父親他所學到的一切,內心感慨。
有時他會納悶如果他有個像布漢利一樣的父親,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他在好萊塢的成就並沒有得到他父親的認可。對他來說,當個演員──特別是成功的演員──太過低俗、輕浮了,就像他花花女郎的母親一樣。
幸運的是,倫恩許久前就不再在乎他父親的看法了。何必去爭取一個他從不曾尊敬過的男人的敬意?
安娜開始煩著他在采收葡萄季裡舉行宴會。「在我還是個小女孩時,莊園每年都會舉辦。在第一個星期日時,幫忙采收葡萄的人來到莊園,盡情享受美食。那真是一段充滿歡樂和笑聲的時光。但後來你的阿姨覺得太麻煩,停止舉辦宴會。既然你現在住在這裡,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這項傳統。」
「我只是暫住在這裡。」他已經在義大利待了將近三個星期。下周,他就得飛到羅馬和傑肯碰面,電影將會在幾個星期後開拍。他一直還沒告訴伊莎,而她也沒有問。又何必呢?他們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只是短暫的。
或許他會邀請她一起去羅馬──但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再多的偽裝也阻止不了狗仔隊拍到他們在一起,毀了她僅存的好名聲。還有,一旦她看過「夜之殺戮」的劇本,一定會拒絕同行。
他的怨恨再度浮現。她始終不明白這個角色對他的意義,就像她不明白他堅持扮演壞蛋,並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懷著某種扭曲的形象。他只是無法認同那些英雄的角色,而且那和他的童年無關──噢,關聯不多。話說回來,她又有什麼資格評斷他了?她不也雇了一名卷款而逃的會計,和驢蛋未婚夫訂婚?
他們的關係尚未冷卻下來還真是怪事,但和伊莎的韻事絕不會冷卻淡去,而是會「砰」地一聲,轟轟烈烈地結束。這項認知令他沮喪了好一晌,才明白安娜在說什麼。
「……但現在這是你的家了──你的家族的家──而且你一定會再回來的。今年我們舉辦宴會,開創新的傳統,好嗎?」
他無法想像回到這裡──如果伊莎已不在這裡──但他同意讓安娜舉辦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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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那種認為懷孕女人不需要性的人吧?」崔西指控地望著伊莎。「因為如果你是,好好瞧瞧這個男人,告訴我怎麼可能有任何女人能夠抗拒得了他──無論懷孕與否?」
漢利有些困窘,但也顯得快樂。「我不懂得這種事……但說真的,伊莎,這真的不再有必要。絕對沒有必要。我們已經有夠多時間談話了,而且你要我們列的單子極有幫助。我一直不明白……我不知道……」他漾開個大大的笑容。「我從沒想過她愛我這麼多面。」
「我也從不知道他會羨慕我的這麼多面。我!」崔西喜悅地道。「我以為我瞭解他,但顯然我只看到了表面。」
「再給它一段時間。」伊莎道。
「你這算什麼婚姻顧問?」崔西反駁。
「我不算是,我只是兼職的,而且我打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是你堅持找我的,記得嗎?」
崔西歎了口氣。「我們只是不希望再搞砸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