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陰錯陽差對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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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一整天下來,除了跟在牛駛身旁看他蒔花弄草之外,就是陪他喝茶閒嗑牙。她發現牛駛這個人真的挺怪異的,有時候半天不吭一聲,活似擺在櫃裡的石頭;但有時候,卻又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待在這麼一個長手長腳的「怪物」身旁,語嫚還真的有點無所適從。

  自從那一摔之後,他倒是不再對她發脾氣,可是,當他發愣的時候,語嫚是十二萬分的洩氣。

  她寧可跟他大吼大叫的,也不要他把她丟在沉思之外。語嫚一向不喜歡多話、耍帥的男人,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的酷。

  雲方凝視著壁上那幅他和蘭音共繪製的畫作,但是,總感到背後有道目光投射而來,教人無法專心。

  這個小女人究竟想幹什麼?,石伯編得再成功,她也犯不著成天悲天憫人的盯住自己吧?

  「我很好看嗎?」他回頭過來,刻意重複她在天橋上說的話,然而,眼波交觸的兩道光芒,卻教他凜然心驚。

  「我……」語嫚咬咬唇,眼珠子轉了兩圈,乾脆來個死不認帳。「誰在看你呀?我是在看……畫!對!看畫嘛!」

  「哦?」雲方溫和地笑著,「你也喜歡它?你也懂畫?」

  「我是喜歡它,可是我不懂得畫。反正,不就是感覺嘛!」

  「女人就是喜歡憑感覺行事!」

  拜託,不就是聊聊天嘛!這牛駛還真是屎,怎麼這會兒要挑起性別歧視呢?難怪他老婆死了這麼久,依然還是孤家寡人!

  「感覺有什麼不好?能真正憑感覺去做事,或許還算是一種福氣。不像有些一人,不敢面對現實,無法承擔自己的感覺。」話才說出口,語嫚立刻嫌惡起自己的舌頭來了,她幹嘛無端挑起戰火?

  瞧他那副陰陽怪氣的臉色,石伯不是交代過別去刺激他的嗎?可是,己經來不及啦!

  「你是在說我?」明顯的火藥味兒!

  雲方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小姐,給一針見血地刺入傷處。他兩手抱胸,寒聲地問:「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又憑什麼這樣子說我?」

  「我……」好女做事好女當,更何況像他這種一味沉浸於昔日悲情的人,唯一的解救之道只有痛下針砭。

  「難道不是嗎?你有手有腳、人模人樣的,實在不應該這麼消沉。雖然你失去的很多,但是,那並不表示你不會再得到,而得與失之間全靠你自己了。難道沒了老婆,你的日子就不用過了?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知,也會為你感到傷心和羞恥的;沒想到一個堂堂七尺之軀,竟然連我這個小女人都比不過?」

  瞧她說得口沫橫飛,都快跳到他的頭頂上去了,真是個「小」女人啊!

  雲方怒目切齒,拊膺暗罵:這次定要讓石伯那個豆漿鋪子來個「大翻修」,都是他惹的禍!

  「喂!你不要不說話!我知道自己說的話是重了點,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啊!」語嫚退後了兩步,說實在的,她還真怕他那緊握的拳頭會落在自己的嬌軀上。「其實,你真的可以好好的找個事做,那天在天橋上,我還以為你是哪個企業家或董事長呢!」她緊盯住他,陪著乾笑,拚命想圓場,「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個不務正業的人耶……」

  「我是不務正業!」雲方終於迸出一句話來,睨了她一眼後,賭氣似的在那張檜木椅上坐下。

  放著龐大的事業不忙,跑回來做石伯的活道具,跟這個女人窮攪和,不是不務正業是啥?

  「那可是你自己承認的哦!」語嫚這才放心地挑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雲方真是哭笑不得,或許……將身份公開,能解決眼前這混亂的情況。

  於是,他十分慎重地開口--

  「語嫚!」

  「嗯?」

  「我想,還是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就是雲方,這個屋子的主人。」

  呼!身世得以大白,感覺真好!雲方靜待她充滿驚駭的臉色。

  果然--

  語嫚條地站了起來,飛了魂似的眼神罩在他身上,「你……你……」

  「沒錯!我正是你好同學雲皓的叔叔!」他早就料準這個內幕會炸掉她的所有知覺。

  而她對這個如假包換的真主人一再誤解和無禮,想必會懊悔不己。

  語嫚二話不說,立刻倒了一杯茶來,湊向雲方身旁,柔聲細語地說:「你……你先喝口茶吧!」

  這未免太現實了吧?雲方倒是領情地笑著:「其實你不必如此,所謂不知者無罪--」

  「什麼不知者?我……我罪可大了!」語嫚扯了兩下頭髮,望望他,搖搖頭,再望他,歎了口氣。雲方覺得好古怪,只聽見她悔恨交加地喃語著:「我怎麼把石伯的話給忘了?怎麼激得你發病了呢?」

  「等等,什麼發病?」

  「發病就是--」語嫚看著他,隨即又放棄似的甩甩手,喳呼著:「反正跟一個病人解釋病情,他也聽不懂的。」l她走到畫旁,義正詞嚴的罵道:「都怪這個雲方!牛駛的養母也真是的,幹嘛老要逼自己的孩子去學別人?到頭來,把一個好端端的人給逼成妄想症!可憐的牛駛,為什麼要去當別人?當自己有啥不好?」

  雲方的杯子掉落地面,茶水濺濕了他的長褲,他卻連一丁點擦拭的力氣也沒有。

  妄想症?!虧石伯想得出這一招來斷他的生路!

  是的,他快病了……

  當一個人說出自己的姓名卻只能證實自己的精神狀態異常時,這個人是該放棄自己的名字而「忘了我是誰」。

  ****

  室外春光明媚,室內亦春色無邊。

  一番雲雨纏綿之後,雲皓擁住紀菲,若有所思的抽著煙。

  紀菲伸出修長的手臂,一把奪下他的煙,瞇著眼道:「別抽那麼多煙嘛!你想慢性自殺,我可捨不得!」手指在雲皓寬厚的胸膛上不停地畫圈圈。

  他握住那雙靈活纖細的手,送到唇際,印上無數的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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