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帶她走。」
「我絕不讓你帶走她。」
「你憑什麼不讓我帶她走?」岳非加重手上的力道。
「那你又憑什麼?」禹軒也不鬆手。
「哈!我憑什麼?憑我義父,就是她爸爸,臨死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她;憑我跟她可以說比親兄妹還親。你呢?你倒說說你憑什麼資格留住她?你又是他什麼人?啊?」
原本,被人當成狗骨頭般爭奪的甄嵐,火大的正要使勁甩開他們,但岳非的問題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然而,望著有所遲疑難色的禹軒,她的心逐漸沉重。
「我什麼人也不是。」話甫出口,禹軒急忙抓住她欲掙脫的手,語氣慎重地往下說:「至少以目前來說,但是以後就難說了,而且我絕對沒有玩弄、利用她的意思,對她,我是認真的!」
這一句「認真」,令甄嵐緊繃的身體登時鬆懈下來。
瞧著他充滿誠摯的俊臉,她竟莫名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在道上打滾多年的岳非也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富家子弟絕非不肖之徒,或許他真的誤解了什麼,只不過他仍故意諷刺道:「就算你是認真的又如何?我就不相信你會娶她,就算你會,你老子那關一定過不了。所以甄嵐再待下來,到時候傷心的是她,而你,到時只消花點錢就當是彌補她,也算是負責任了。」
「我不是那種人!」禹軒大聲地否認著:「我從不認為感情可以用金錢來彌補或負責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會娶甄嵐囉?」岳非挑釁的問。
「岳非……」甄嵐的心裡忽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慌,她搶在禹軒答覆之前開口,也許她是怕禹軒的答案令她無法適從吧。她拉了岳非一把,責備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怎麼愈扯愈遠了?」敢情他是來逼婚嗎?
岳非壓低嗓子的說:「我可是在幫你呢,笨丫頭,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難道你打算便宜了他?好歹『扛金龜』不成,能幫你釣個金龜婿,那也算大功告成。」
「成你的頭啦!」甄嵐氣呼呼地啐了一句,「誰要你幫我?我甄嵐是嫁不掉了是不是?他要娶,我就非嫁不可呀?告訴你,就算他肯,本姑娘還得考慮考慮。」
岳非雙手抱胸,搖了搖頭,雖然氣惱卻也拿她沒轍。「那你就好好考慮吧。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從現在起,你跟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那我就先謝謝了。」禹軒適時地插了句話,更教岳非火冒三丈,他氣得打算拂袖離去。
「等等。」禹軒卻叫住了他。
「幹什麼?」岳非斜睨著他,「還想打是不是?我看還是算了吧,好歹你是丫頭的心上人,我會給她留點情面的。」
「是嗎?那要多謝你高抬貴手了。」禹軒覺得好笑,果然是「名師出高徒」,他終於明白甄嵐虛張聲勢、死不服輸的功力從何而來。
「我知道你對丁香的事存有很多疑問,事實上我也跟你一樣。我想,你既然都來了,不妨到屋子裡,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說不定--」
「說不定你會承認?」岳非截口道。
禹軒表現著良好的風度,聳肩苦笑道:「如果你真的讓我無話可說,足以說服我承認的話。」
「那好,談就談,我岳非還會怕你不成?!」說完,岳非便大步跨進屋裡。不過,才走了兩步,他猛地掉頭,衝著緊隨在後的禹軒強調道:「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頭,萬一談不攏時,你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喔!」
禹軒煞有介事地點個頭。
手下不留情?從方纔那場打鬥看來,禹軒還真懷疑,岳大俠何時手下留情了?
禹軒眼角餘光發現甄嵐的竊笑,想必是「知師莫若徒」,她自個兒心中有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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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岳非周旋是件挺累人的事,不過,禹軒總算有更進一步的線索。
他亟須確知的事是,究竟丁香的死和李姬的命案是否有所關聯?
依照岳非的說法,值得懷疑的是,丁香死後徒留裝底片的袋子,因此很可能是兇手拿走底片,並打電話向禹軒勒索。
「難道不可能是丁香本人?或者她背後另有共謀?」禹軒懷疑的問。
岳非搖著頭說:「不可能的,因為我太瞭解丁香了,她雖是那種放著眼前有好處絕不會輕易罷手的人,但還不至於會不擇手段,至少照片勒索的事,我相信她不會背叛我,另有共謀著。再說,一億元也不是她開得出口的價錢,當初她還曾嘀咕我開的千萬贖金太高,怕你不肯付……除非她根本就不想要錢。」
禹軒輕撫著下巴,沉吟道:「打電話的人如果真是兇手,那麼不是真的要錢,而是另有目的,那目的為何呢?」
「譬如擾亂視聽、分散你的注意力,總之,兇手如果真幹這種無聊事,肯定就是衝著你來的。」呵欠連連的甄嵐已經快不行了,她用兩隻手指撐著眼皮的模樣挺滑稽的。「只是兇手幹嘛找丁香開刀呢?丁香撿到底片是無意中的,兇手不可能事先知道。我想,可能兇手找丁香另有目的,只不過剛好被他發現底片的事。」
雖然甄嵐的神智逐漸散渙,但她一番夢囈般的分析倒教禹軒對她另眼相看。
「對了,你不是差人找過丁香嗎?在我弄掉底片那一天,你又叫人去了一趟?」
核對了日期,禹軒搖頭說:「我沒有。」
「你還否認,丁香明明都告訴我了,你叫沈驥去找了她兩次,為的就是有關如何應付警方的查詢,還有找尋甄嵐的下落,丁香還因此撈了不少好處。」
「這點我承認,我是拜託沈驥幫我出面,向丁香打聽甄嵐的下落,但除此之外,我和丁香根本沒有交集,又何必去害她呢?」
「那就難說了,說不定是你想逼丁香說出甄嵐的下落。那一天我在房裡明明聽見服務生在外頭催促,說是客人找她有私事,而且還指明是禹董的人。」說到這裡,岳非一臉的懊惱與內疚,「如果我那一天不要那麼早走,也許她就不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