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不說話,眼神失去了焦點,迷惘的看著前方。
是嗎?他如果為了她而犧牲自己的前途,到最後,他會恨她?
「你如果真的愛他,就不應該留下來斷送他的前途。」潔西卡從皮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回台灣的機票,還有美金五萬元的支票,要留要走,你自己決定吧!」
蜜桃看著那個白色的信封,忽然覺得一切變得很荒謬,她的人生似乎脫軌演出,一瞬間,從喜劇跳進了悲劇。
自從認識孟傑瑞以來,她一直以為愛情的滋味只有甜蜜。
像蜜一樣甜、像酒那麼醇,像「哈根大使」一樣濃郁,而現在……她才知道,愛情,原來也有這麼酸澀的滋味……
他說過要她相信他,他說他是認真的,但事情一旦發生,他終究還是選擇放棄她嗎?
她忽然想起傑瑞曾經對她說過他母親的遭遇,而今天同樣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她身上。但是現在,她卻非常能夠瞭解那樣的心情。也許不是他無情,而是她太愛他了,愛到願意為他承受一切委屈。
「你放心,我會走的。請你轉告傑瑞,叫他不要擔心我,我會回台灣的,不管他怎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他的選擇。」蜜桃沒有拿起那個信封,皮包裡的錢還夠她買張飛機票回台灣,用不著拿那女人的錢。
她毅然決然離開那房間,只帶了隨身的背包。
衝出房間後,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狂飆出來。蜜桃一邊走、一邊擦,眼淚卻還是一直流。
大廳裡來來往往的人,都在注視著這個淚流滿面的東方女孩。
怎麼辦?該去哪裡?語言又不通,沒半個認識的人……
當初什麼也沒多想,就跟他來了這個鬼地方,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會照顧她的人,卻已不在身旁。
她知道不是他的錯,只是他讓她覺得好孤單,不管傑瑞最後的決定是如何,她並不想知道,也不想聽。
她懷疑,自己並不如想像中堅強。她不斷往前走,虛軟的雙腿卻似乎載不動她破碎的心。
她捨不得傑瑞……卻不得不走。
「Lady,Are you all right?」一名金髮的年輕女孩見她臉色慘白,關心地向前問道。
「謝謝,我沒事。」她幾乎忘了對方是外國人,急促地離開。只因為她看到金髮女郎,就不自覺會心痛啊!
她吃力的向前走著,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手緊抓著胸口的衣服,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心好痛啊……昨天才剛下飛機,時差都還沒調整過來呢,現在又要飛回去,這樣也好,也不必調時差了!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她好疲憊啊!真的走不動了,雙腿不聽話的停了下來,現在的她,只想找個地方躺下來……上天好像聽到她的願望,真的……讓她躺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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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密斯先生的房門口,孟傑瑞看到一個令他不敢置信的畫面--
昨天那位病得快不行的老先生,居然在房間裡推桿?!
忽然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咳咳。」孟傑瑞站在房門口,輕咳了兩聲。
史密斯一回頭看到門口的人,臉上的表情顯得既尷尬又慌張。
「啊……這……我身體好多了,好多了,想下床運動一下……嘿嘿。」史密斯乾笑著,立刻爬回床上。
孟傑瑞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他,那眼光害他心虛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嗯……你進來坐嘛……我昨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孟傑瑞緩緩走近他的床前。「很抱歉。」
「很抱歉?」史密斯眼睛睜得又圓又亮。什麼?很抱歉?孟傑瑞居然拒絕他?那不就表示……這場戲他還得繼續演下去?可是這張床他實在是躺不回去了啊!
孟傑瑞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卻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笑意。「很抱歉,這兩樣對您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我都承受不起,也沒有興趣。史密斯先生,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這點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您真的為潔西卡的幸福著想,就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咳咳咳!」這回老先生是真的被氣得咳嗽了!這個孟傑瑞,竟然這麼不給他面子。「你、你就不怕丟掉飯碗嗎?到時候,你想你在台灣能待得下去嗎?」這是女兒潔西卡教他的撒手簡,不得已時用這招對付他。男人嘛,沒有不把事業看得比女人重要的。
唷?這麼快就掀底牌了?孟傑瑞早料到他有這手了,要是治不了這對父女,他還能叫「冷血悍將」嗎?
「這您倒不用替我擔心,台灣的觀光業遠比你們想像中的有發展潛力,幾個禮拜前,彩虹飯店集團也派人找過我,但是被我回絕了。不過……我想,如果我改變心意,他們應該會非常歡迎。到時候,您可能就要為自己擔心了。」孟傑瑞的口氣從容不迫,以不變應萬變。
「彩虹飯店?」也就是排名緊追在Sweet之後的世界第二大旅館集團。「他們也對台灣有興趣?這……」再笨的經營者也不會把自己的悍將趕出去,讓他跑到敵對的陣營。何況孟傑瑞的本事不在他之下,這麼做,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潔西卡嫁不出去事小,這男人要是真的投奔到對手的陣營,事情恐怕就大條了!
再說,孟傑瑞一聽到他生病,立刻就趕回美國,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樣子,老先生心裡其實是很感動的。
「我看,我們再討論、討論吧。」史密斯先生顯然是妥協了,但姿態總不好擺得太低。
「討論就不需要了,既然您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我明天就動身回台灣。」
「咳咳咳!誰、誰說我沒事?」戲總還是要唱下去啊!史密斯先生咳得聲音都有點沙啞了。
孟傑瑞笑著走出門外,史密斯先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可惡,就是他那種自負的笑容,讓人恨得牙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