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蓮洗碗,藍媽媽在旁邊擦碗,不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是兒子的心頭肉,凡事當然都會護著她啦,不過那句「手滑」也太離譜了,哪有人放著好好的大圓西瓜不切,「手滑」到別人的腦袋瓜去作怪?
「到底怎麼回事?」藍媽媽按捺不住,還是問了。
喬蓮心虛地咬了咬下唇,老實說了。
「沒有啦,樓下健身俱樂部有個女會員想織毛衣給大哥,托我量身。」
「那就量啊,義陽對妳還不夠百依百順嗎?」
大哥什麼時候對她百依百順過了?是她對他百依百順才對吧?
她垮下臉。「大哥說不準。」
藍媽媽聳聳肩。「那也沒辦法,他脾氣拗,說話准算數。」
「媽,妳去幫我量。」她哀求著,不惜作弊。
藍媽媽抖了抖。「不不不,我才不去惹他生氣。」
她早已體悟到,人生最窩囊的事,莫過於生個悍兒來克一家老小。
「不如妳去推辭人家,還比較快。」
不,不能推辭,要是推辭,她就失去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了
「不行啦。」她低下頭,把手中的瓷碗沖乾淨。「再說,我……我也做不到。」
因為她不會Say No!
她的個性溫吞,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拒絕人家,就算勉為其難開口說不,只要人家軟硬兼施,聲音再大一點兒,她的膽子就又縮回去了。
孬種!連她都嫌棄自己。
「那個小姐看起來好像很凶。」她嘟嘟嚷嚷,希望媽媽幫她想辦法。
「這樣吧,妳去拿件義陽的長袖襯衫,量一下大概的尺寸就好了。」
她眼睛一亮。
這倒是個好方法,不必在大哥身後扮背後靈,又摔又撲又跌的,也不必拿著西瓜刀在他後頭亂舞,輕輕鬆鬆,就可以達到目標。
她加快手中的動作,迅速把碗洗完。
「謝謝媽,我這就去量。」
她一陣風似的捲進大哥的房間,走進更衣室,抽了件長袖襯衫,正要踏出更衣室,溜回自己房裡去,就聽到外頭臥房門咿呀一聲,被打開了。
她全身一僵。不怕不怕,搞不好是媽媽進來幫她的忙。
她把襯衫抱在胸前,聽到心口撲通撲通,劇烈躍動。
「媽?」她蚊子似的低聲叫。
下一秒,藍義陽長長的影子就隨著腳步,逐漸籠罩她全身。
她抬頭看上去,大哥的表情帶著不悅。
哎呀,怎麼這麼倒楣!她的臥房不過就在隔壁,溜回去用不到三秒的時間,大哥怎麼會突然冒了出來?莫非他早就猜到她的盤算?
她一嚇,臉都白了。
「妳拿我的襯衫做什麼?」他冷聲問。
做什麼呢?她用力轉動腦袋,想啊想。
啊,有了!這種狀況,愛情小說裡有數!女主角有時會竊占男主角的衣服,多半是大衣,「贓」回家當棉被蓋。
「我我我、我最近會作惡夢,想來拿件大哥的衣服抱著睡,比較安心。」說著,她示範性地把襯衫靠在小臉上摩挲,深深吸一口氣。
不對,這衣服聞起來,怎麼一點都不像大哥身上的味道,那種溫暖、有著淡淡體味與煙味,聞起來舒爽清冽的味道……
看到她貓咪似的動作,他的眸心擦過一道光亮。
他莫測高深地看著她。「是因為有我的味道,才有安全感?」
「對……對啊。」她更用力吸嗅兩下,還是只聞到淡淡的香味,但為了把衣服帶走,只好硬著頭皮點頭了。
他微微一笑。
那笑別有深意,讓喬蓮開始緊張了。
「妳手上那件是剛洗好的,除了柔軟精之外,沒有我的味道。」
他笑著指正,眼神透出狡詐,早在她還沒開口,就窺出她真正的意圖。
事到如今,喬蓮只能傻笑了。
「是……是嗎?那我拿回去掛好。」她抱著衣服,內心大歎可惜。
當她主動走回更衣室,他眸中閃過一絲掠奪的亮光。
喬蓮只顧著把衣服掛回木質衣架上,細心調整衣服線條與衣架相合,要是沒掛好,大哥就會穿皺巴巴的襯衫出門。
大哥衣著不得體,會顯得她多失職啊……忽然間,她頓了一下。
慢著,為什麼她會覺得失職?打點大哥門面,不正是……他老婆的責任嗎?
老婆?
天哪,她在想什麼?她是跟「藍義陽的妻子」這個頭銜最沒有緣的人啊!
她倉促轉身,卻發現大哥步履無聲,早已來到她身後,她一轉身,剛好一頭撞進他懷裡。
她本能地倒退,他像玩弄獵物似地看著她,逼近她,直到她背抵在牆上,一雙鐵臂鎮住逃離路線,她才驚覺,自己已經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剛剛想到了什麼?」他像是洞悉了她的思緒,沉聲問。
平滑如絲的嗓音裡,有一縷不屈不撓的堅毅。
「沒、沒有啊。」不可以被大哥發現她在想什麼,不可以!
「說。」他加重了力道。
她用力搖頭。
他逼得更近。「我要聽妳說。」
「我、我只不過是在發呆。」
他的哼笑聲,徹底拆穿她的謊言有多可笑。
他在她耳邊低語:「妳有兩個選擇,一,妳可以到洗衣房,把柔軟精抱回房間,放在床頭櫃當護身符。」
他傾身看著她,眸裡有一抹如魔如魅的火光。
「二,也可以到我房裡來,抱著我睡,我保證惡夢絕不侵擾妳。」
她心跳怦怦,小臉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抱著大哥睡、抱著大哥睡……天哪,那多羞人!她睡、他也睡--
慢著,如果她不睡呢?
如果她把握良機,趁夜行動,等大哥睡得呼嚕呼嚕時下手,不管是偷衣服,還是當場量身,豈不是都很方便?
她低下頭,片刻後,從斂下的睫毛下方偷偷往上瞧。
他依然是一臉誘惑她的神情。
就這麼決定了!今晚行動,明天向謝小姐交差,交完差,就跟大哥逼供。
不管答案為何,一切都等明天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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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的呵欠從她嘴邊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