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她快樂的轉頭對他說。
石峻原本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迷茫雙眼,陡地張大。
「啊!」他連忙起身,抓了昨夜被丟在地上的衣服穿上。
他離開後,冷冷的風灌進棉被裡,楚萱頓時有種強烈的失落感。
「哈啾!」她的過敏症又犯了。
他連忙又回到她身邊,用棉被把她的身體包得密密實實的。「對不起,讓妳吹到風了。」
其實已經習慣了,打幾個噴嚏也不會難過到哪裡去。可是他的關心還有擁抱,卻讓楚萱空了的心迅速又被幸福漲滿。
「我去拿熱毛巾。」他說,接著離開。
楚萱寧願他不要走,寧願他繼續抱著她。
幸好他沒去太久,拿了熱毛巾就轉了回來。
他拿了兩條,一條給她的鼻子熱敷,另一條……
「我幫妳擦擦身體……」
楚萱身上到處是石峻疼愛過的痕跡,他輕柔的擦拭著,卻一直沒把頭抬起來跟她對視。楚萱舒服得感覺懶洋洋之際,也有一點點的缺憾……
「對不起……」他喃喃的說了這句話。
「什麼?」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楚萱聽不清楚。
石峻抬起頭。「對不起。」他說。
那不是她想聽的話。一樣是三個字,可是不是她想聽的。
他摸摸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轉身離開。
失去他的體溫,楚萱只感覺到刺骨的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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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對石峻來說到底算什麼?楚萱不斷思考這個問題。
等她下樓的時候,石峻已經出去工作了,所以她根本沒機會問。
熱情的擁抱不會是假的,結合的那一刻的震撼,她相信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感覺到,可是石峻早上那句「對不起」,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怎麼想也想不透……
「石大哥在嗎?」前廊傳來女性的聲音。
阿桑在忙,坐在客廳發呆的楚萱只得去開門。
「有什麼事?」楚萱看著情敵的臉。「妳今天不用去學校嗎?」
心慧笑得很開心、很愉快、很……礙眼。
「今天是星期六,我是來跟石大哥討論婚禮的事情的。」
「婚禮?」
「是啊!昨天石大哥送我回去的時候,跟我父母談了大約的日期。我想還是盡快把細節敲定的好,日子有點趕。」
常常有人用這個形容詞──晴天霹靂,但這是楚萱第一次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眼前轟的一聲,她的世界彷彿被炸開了個很大的黑洞……
「石大哥呢?他不在嗎?是不是去工作了?」
心慧越過楚萱走進去,楚萱怔怔的站在原地,動也無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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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峻進門看到心慧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再見到楚萱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他繃緊了臉。
她知道了吧?否則那雙大眼睛不會含著水氣,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掉淚的樣子。
心……因為她的模樣而隱隱的發疼……
「我們能夠談談嗎?」縱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然維持著理性的聲音。
石峻心底對這個女人有各種複雜的感情──敬佩、欣賞、疼惜、想要好好保護、想要逃開……
壓抑下所有的感情,他謹慎的對她點了點頭。「去書房吧!」
她跟他走進了書房,關上房門,瀰漫在空氣中的,是令人難堪的沉默……
「你要結婚了?」先開口的是楚萱。
她的手背在背後,緊緊的互捏著,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嗯。」
這個簡單的單音幾乎讓她崩潰。
「為什麼?」
「那是計畫中的事情。」
「昨天晚上也是計畫中的嗎?」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對不起。」
她終於瞭解他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了。
心臟像是被插入了一根冰錐,從傷口處凍結,慢慢蔓延到全身……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纏上你的。」
「不是──」她語氣中的自嘲刺傷了他,他急著想要辯解。
然而楚萱卻只是搖搖頭,苦澀的彎起嘴角。
「從頭到尾我只是一個笑話,對不對?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一頭熱,對不對?」
並不是這樣!胸口湧上的一股熱潮,讓他激動得就想要脫口說出這句話。
可是這句話說了以後會怎樣呢?她跟他是不可能的啊!這麼不同的兩個人,是不會有幸福可言的,他不要再浪費時間、不想再受一次情傷了,特別是他知道,這回的傷痛,將會比上次更為嚴重。
這女人帶給他的感覺,是連對初戀女友都不曾有過的深刻……所以……
他硬生生壓下那份衝動。「對不起。」他依然只能給她這一句。
她的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強忍了一整天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眼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不甘心的搥著男人的胸膛,不甘心的流下淚來。「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愛我?」
這個男人是她唯一愛上的,她放棄自尊、放棄事業、放棄原來的生活,可是他卻一點都不為所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動也不動,躲也不躲,就算疼也不喊疼,任憑她發洩出情緒。
楚萱不知道自己搥了多久,她累了、沒有力氣了,才停手,眼淚卻還是停不了……
石峻擔憂的看著她。那溫柔曾讓她心動,如今卻刺痛著她的心。
她誤會了嗎?他對她的溫柔只是憐憫,對她的付出只是舉手之勞,只是他天性中的古道熱腸跟責任感?
是她誤會了,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可笑……可憐呵……楚萱……
「對不起。」她抹去淚水,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我想,我打擾也夠久了,今天晚上我就會離開。」
一股強烈的空虛跟恐懼感,讓石峻胸口一窒,他想要伸出手去,將臉上帶著淚痕,卻高昂著頭,看來勇敢卻又無比脆弱的女人擁進懷裡,可是在他觸到她之前,她已經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