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裴祖漠不接受她那樣悲觀的想法。「我在等你回來。」
「反正我本來就要搬走了……這隔離其實也沒有什麼差別,我們本來就已經被隔離很久了,現在只是比較具體一點,比較貼近事實一些。」
「沒有誰隔離誰的那回事!我已經把那棟別墅買下來了,現在在趕工裝潢,等你一回來我們就搬進去。」那是他們兩個的新居,等甄艾出來他會讓所有人知道甄艾將會是他的妻子。
「我不想聽這些……你早就已經不愛我了,何必說這種話,你只是覺得內疚而已,我不應該跟你說那件事,我早該料想得到你會這樣,結婚生子一直都是你不想要的,你何必為了安慰我而說出這種話來。」
甄艾不安的在病房裡走動著,深怕自己的語氣太過激動擾醒了奶奶,只好拿著手機往外走,倚著窗子她的心情很糟,她是很害怕,但她心裡明白她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她可能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裴祖漢。
所以她才會在聽見他的聲音時顯得如此浮躁不安,只因為他的聲音觸動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經。
「如果我不愛你,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甄艾不明白裴祖漠的意思,但她的眼神首先落在樓下燈火通明的臨時搭建棚架,跟著又落到了遠一點的路燈底下……
眨了眨眼,她沒有想到會看見那輛車,即使距離有些遠,但那是裴祖漢的車沒錯。
而斜倚著車門,拿著手機低頭說話的男子……是他!
甄艾覺得喉頭緊縮,她一直都不知道裴祖漢就在醫院外頭,現在已經是凌晨了,他早該回家睡覺了不是嗎?他究竟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醫院已經被封了,根本沒有人敢靠近這醫院半步啊!
「你在那裡做什麼?」甄艾根本不敢相信那個人是他。
聽見了她的話,裴祖漢這才抬起頭來,望向她所在的樓層那個模糊的人影。
「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嗎?」
即使他知道就算他站在醫院外也無濟於事,可是他就算回到了住處,只要一想到甄艾一個人待在醫院裡,她可能什麼援助都沒有,甚至他瞭解甄艾的個性,明白她就算再難過也會自己吞下,他更是沒辦法靜下心來等著她隔離完畢。
「你站在那裡又有什麼用?」
「至少我可以離你近一點。」
一時之間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向甄艾威脅著要出閘,她不知道自己這麼撐著有什麼意義,她甚至已經開始想著如果她真的染上了病,撒手離去也了無遺憾,可是當她看見裴祖漢站在車邊望著自己所在的大樓,即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已經無法強忍住淚水。
「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而且……」她找理由要他回去,可是心裡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大受震撼。
「我有沒有告訴你公司裡的人都很想念你?妮妮她們知道你在醫院裡頭,還發願要吃素到你出來為止。我本來以為你們感情不太好的,我看芳芳整天都在傳簡訊,應該是傳給你的,可惜她不知道你換了手機。露露還說如果你回來沒地方住可以到她那裡去。」裴祖漢說到這兒突然笑了幾聲。「不過我已經跟她說你有地方去了!我媽說等你隔離期滿,房子應該也會裝潢好。」
那些人的臉孔一一出現在她腦海裡,本以為她們都該是自私自利的女孩,以往在公司裡也不曾有過太多的交集,甄艾還想著自己若真可以離開這醫院,也可能回不了公司,在這城市裡多少人給這病給嚇著了,失去理性的人們根本不會理會事實,多半的人都只會將相關的人直接畫上危險記號,她早已經不對外界抱持任何希望,沒想到她身邊的人竟然還等著她回去。
背過身子,甄艾眼看著淚水就要忍不住滴落,她根本沒辦法再看他一眼,只想走回病房裡。
「別走!」看見她轉過身子,裴祖漢急忙喚道。
「你快回去,別理我!」她不要接受這樣的安慰,在她可能根本出不去的時候,在看到裴祖漢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需要他,就像以前那樣,在每一次她覺得自己不安的時候,他總是在身邊給她保護,那被保護的感覺在那一瞬間被提醒,彷彿所有的回憶都回來了。
「小艾!」
「你如果不回去,我就把手機關掉,讓你永遠找不到我。」她逼不得已只好撂下狠話,她不能讓裴祖漢一直待在那兒,樓下有一群閒得發慌的記者,若有人發現了他,難免又會追著問上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幾天這種事件層出不窮,就算他什麼都沒說,記者們也會掰出子虛烏有的事件。
更別說這附近是危險區域,他根本不該等在那兒的!
「那好,我可以賴在這裡,你總是得從醫院裡出來。」
甄艾絕想不到他會這麼回答,頓時一楞,跟著才艱困的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根本出不去了。」
「我願意體諒你的心情低落,但是你可不可以別說那種洩氣的話?最快也許明天你就可以離開了,有關單位已經找到隔離的地方,可以把你們和病人隔開來,這是今天最新的消息。」
這或許算是個好消息吧!待在裡頭她確實是很憂心的,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可能讓她致命,聽見他這麼說甄艾鬆了口氣,但累積已久的壓力一找到了出路,跟著潰堤的機會也跟著增大,她頓時發現自己淚如雨下。
「那奶奶怎麼辦?」
「醫院會將她轉送到其它的醫院去。」裴祖漢早已經聽出她的聲音裡有些鼻音了,隔著一層口罩,他還是可以聽得出甄艾語帶哽咽。
「我有跟你說過我愛你嗎?」
他應該有個機會向她說的,這陣子他付出了他能給的一切,盡力的想讓自己成為甄艾理想中的對象,只要他能做的,他都願意為了她去實行,而甄艾不是木頭人,她已經感覺到了,但她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他的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