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光傑念了一串數字,彭羽嫻忙不迭地抄了起來,將紙片緊握在手心。
「如果……有空的話,不是在這種情形下,我可以打電話找你聊天嗎?」彭羽嫻心中有一絲絲期望。
「當然羅,隨時歡迎。尤其歡迎你在月黑風高、陰風慘慘、鬼影幢幢的夜晚打來向我求救。」
塗光傑突然興起捉弄小雨的念頭,壓低了沙啞嗓音,營造出森冷駭人的詭譎氣氛,惹得彭羽嫻驚叫連連。
「啊!別說了,好嚇人哪!Jye!」
「哈!小雨,你可真是膽小吶!」
「討厭啦,明知道人家的弱點,還故意捉弄我,你的心好壞哦!」彭羽嫻不滿的埋怨著。
「是,是我的錯,在此向你賠罪。小雨小姐,請原諒我無心的捉弄,下次不敢了。」塗光傑突地正經起來。
「Jye?你……你別這樣,我不是那個意思。」彭羽嫻因著Jye的態度和語調上的轉變,而心慌意亂了起來。
「……」
「Jye——」沒聽到他的回應,她更是急得泫然欲泣。
「噗!哈……哈哈哈!」
及至另一端再度傳來Jye爽朗的笑聲,彭羽嫻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又被擺了一道。「Jye——」她不滿的低叫。
「抱歉,你令我忍不住想……你知道的。」塗光傑仍掩不住的輕笑道。
「……」
「生氣了嗎?」見她不回應,塗光傑以為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了,趕忙探問。
「……」
「小雨、小雨,對不起,這次我是真的誠心誠意的道歉,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好嗎?你別不說話嘛!」
這時,話筒彼端傳來了淺淺的、經過壓抑後的嬌笑。
「好哇!原來你也捉弄起我來了。」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可學得真快。」
「沒辦法,名師出高徒嘛!」彭羽嫻在捧他之餘,亦不忘吹噓一下自己。
「是是是,承讓、承讓……」
彭羽嫻自覺與Jye談話時,自己好像不再是那個木訥、不善交際的內向女孩了,她感覺自己原來也可以像佩雯一樣自在地面對陌生人,尤其是異性。
這一晚,她不再慌張不安,所有的懼意,早已被暖暖的關懷給佔滿、取而代之了,對幻想中的Jye,更是有著無限憧憬。
不知不覺中,她將Jye與火車內那有著一雙溫柔深邃炯亮明眸的他相連、重疊為一體……如果Jye就是他,那該有多好,該有多完美啊!
帶著期待中的幻想,彭羽嫻沉沉地進入睡夢中。而夢中的他,正無限情深地凝睇著她。
***
之後的數日,鍾煥星、塗光傑與游佩雯、彭羽嫻經常在月台上碰面。顯而易見的是,鍾煥星與游佩雯彼此之間的距離有縮短並轉為熱絡的傾向,而彭羽嫻與塗光傑,則仍僅止於點頭之交。
彭羽嫻原以為自己能像對Jye一樣自在地對塗光傑,但事實上顯示,她仍是難以踏出那羞澀的第一步。
經過數日的觀察,塗光傑當然也明白瞭解了彭羽嫻內向、文靜、不善表達的羞怯個性,不過他倒也無意要求她馬上接納他這個朋友。
雖然他極想進駐她緊閉的心房,卻不想太強人所難,反倒是從那個也同樣有著羞怯、膽小個性的小雨身上,獲得一絲與彭羽嫻雷同的感覺。
自那晚後,幾乎每晚十點,他便會固定的打通電話給小雨。即使只聊數句也好,只要能聽見她那輕柔的嗓音就夠了。彷彿想像小雨就是彭羽嫻,他便能有著滿足的欣慰。
對小雨,他有著罪惡感,因為他似乎只是透過她來填滿他對彭羽嫻的渴望。但他卻無法克制自己如此荒唐不智的行為,久而久之倒也漸漸演變成了習慣。呵!真是個甜蜜、愧咎交纏的習慣啊!
***
清晨的月台上。
「學長,又碰到你了。」游佩雯向方文軒打招呼。
「佩雯,我還當你們不搭火車了呢!」方文軒煞是興奮地望向一旁的彭羽嫻。
自從那次午餐後,他再也沒遇見過她們,卻又不好意思直截了當的去三樓找她們。
正當他愁著不知如何找藉口接近彭羽嫻時,上天彷彿聽到他的祈求,又賜予他這個機會。
「彭小姐,你早!」他積極地想接近她。
「早!」彭羽嫻客套地寒暄完後,隨即留予他與佩雯談話的空間。直覺地,她以為方文軒是喜歡佩雯的,自己當然不好妨礙他們的交談了。她可沒興趣當電燈泡。
「別急!羽嫻的個性很內向懼生的,不過只要你多用點心,相信她會接受你當朋友的。」
望著彭羽嫻走遠的身影而悵然若失的方文軒,在聽了游佩雯的指點後,又萌起了信心。「當然,有你這軍師,我還怕會沒有輝煌戰果嗎!?」
「拜託,誰要當你軍師來著。」
「拜託啦,我的好學妹。」
「少來這套!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噁心巴拉的。」
不遠處的鍾煥星與塗光傑將所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
鍾煥星賊賊地開了口:「阿傑,你再不加把勁,『林黛玉』可是會被人捷足先登哦,屆時你可就欲哭無淚了!」他也等著想看好戲,嘿嘿!
私底下,鍾煥星總將彭羽嫻喚作「林黛玉」,將游佩雯暱稱為「我那個妞」。
「隨緣吧!」不然還能怎樣?話雖如此,但塗光傑心中難免有著些許不安。
他並不擔心彭羽嫻被其他男人看上,依她那羞怯的個性,相信沒有十足的毅力與決心,短期間內,任何人都是很難攻進她心房的。
可是這也正是他不安的主要原因啊!不知何時,自己才能攻陷城池、贏得美人心?唉!
「依你這種蝸牛式的溫吞速度,不曉得哪一年你們才會有結果啊!」鍾煥星一針見血地說中他的煩惱。
「你說得好像你打算娶你『那個妞』似的。」塗光傑冷冷的回他一句。
鍾煥星被堵得一時啞口無言,良久才訕訕道:「再說吧!反正女人多的是,況且大丈夫何患無妻呢,也不過交個朋友罷了,扯得那麼遠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