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宮裡處處充滿恬靜安和的氣息,連庭園佈置都鮮少奇花異木,只種植著大片的木樨。當晚風徐徐拂來,空氣滿是淡雅的桂花氣息,驅走盛暑的燥熱,沁人心脾。
「草民參見皇后。」黑韶撩起衣擺,就要跪下行禮,他雖然放浪不羈,但在陵嵐皇后面前,最基本的禮數還是得顧及的。
「別多禮了,在這個清水官裡,咱家只是個婦人,黑公子別拘束了。」不等黑韶膝點地,皇后素手一揚,立刻阻下了黑韶的動作。
「是。」不願製造雙方拉扯的客套畫面,黑韶聞言微笑站起。
「你們累了一天,想必餓了吧!先來用膳了。」皇后溫柔地招呼著,像極了鄰家親切賢淑的大嬸,一點也沒有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的架子。
靳嵐見狀上前輕扶皇后的手腕,往裡頭走去。走前還回頭望了黑韶一眼,示意他跟上。
真當他沒有見過大場面嗎?黑韶搖頭笑笑,他只是不喜歡參加宴會,並不代表在宴會上他會手足無措。雲綢那種接待各國使節的大型宴會他都應付自如,更何況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型餐會?
只是,今天的情況似乎沒有那麼單純啊!黑韶挑挑眉,靜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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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畢晚膳的黑韶與靳嵐分別後,回到清漓宮,卻不立刻回房。走至庭中的小橋上,凌空一騰,輕巧躍上池畔柳樹幹上斜靠著,順手摘下低垂的柳葉,含在嘴中無聊地用牙齒咬住上下搖動。
宴會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難過,氣質高雅的皇后態度和
藹,讓他絲毫不感拘束;上次初會時一臉難以親近的奏嬤嬤,雖然依然孤傲,但在皇后頻頻示意及靳嵐懇求的眼神下,口氣也和緩許多。
素餚精緻,在依然燥熱的夏夜裡反而令人開脾,宴上皇后也體貼地令人備上清淡水酒,這樣的宴會主客盡歡,已沒什麼好挑剔了。
然而,他為何依然心情鬱悶?
皇后那溫柔的眸子含了大多期待;秦嬤嬤那銳利的眼神朗顯地告知,若是他敢背叛靳嵐,她將把他碎屍萬段;而靳嵐那一向冷凝的瞳瞼,直也染上了絲毫微醺,儘管她滴酒未沾。
靳嵐彷彿逐漸密封的牢籠,用那日漸增添的情感,一寸寸將他自由的生活禁錮。他清楚地感受到,但,似乎無力掙脫。:
這樣的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的,讓一向天地無懼無慮的他感到無所適從。情感的拘束讓他恐慌,怕以往恣意妄為的生活態度將隨之消散,對未來生命的操控權將不再屬於自已,對於這個地方,他似乎付出了大多,遠遠超過他的負擔。
輕浮慵懶的神態褪去,浮現於那張俊逸面容上的,是一向只隱藏於內心深處的深思熟慮。
或許,該是離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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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清沂宮萬籟俱寂,簷燈隱映的長廊上有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跑過,看清四下無人時,迅速拉開身後的門,一溜煙地鑽了進去。
「又茵,你怎麼那麼晚才來?」守候在屋內的秀妃不悅地開口。
「您要我入夜才來的,過得避開守衛,剛剛差點被發現,嚇死我了!」打扮妖嬈的李又茵撫撫豐滿的胸口,嗓子柔軟地嗔道。
「算啦,叫你白日就留在清沂宮過夜,可不是為了爭什麼早到晚到。」秀妃揮揮手示意李又茵靠近,從振袖裡取出一個青瓷小瓶,置於桌上,燭火將之映得瑩瑩生光。
「秀妃表姨,這是什麼啊?」李又茵好奇地睜大了眼,瞧表姨神秘兮兮的。
「媚藥!」秀妃美艷的容顏浮現狡詐的笑,陰狠冷酷。
「媚藥?」李又茵羞紅了臉,拿起手絹直掩,格格尖叫。「人家不來了,表姨您居然讓人家看這種東西,羞死人了!」
秀妃不耐地看著這個有名無實的外甥女在那裡故作清
純,誰不曉得她李又茵的豪放已名聲四播,居然還妄想在她面前假裝清純?
「夠了,別那麼大聲嚷嚷。」秀妃打斷了她的矯揉造作,開門見山地說道。「這些藥我要你讓大子服下。」
「太子?」李又茵睜大了眼。「靳嵐嗎?」
「沒錯。」秀妃點點頭。
李又茵腦海中立刻勾勒出靳嵐那冷傲又俊俏的身形,不由得笑得竊喜,求之不得啊!但,不對啊,她李又茵飢渴歸飢渴,可還沒那麼不分事情輕重。太子吶!之前就是為了這個名銜才遲遲不對靳嵐染指的。
「為什麼?」李又茵反問。
秀妃那經過精雕細琢的容顏一板,這怎能告訴她?怎能告訴這個花癡丫頭,她懷疑太子是女的,要她去試探?
「我擔心太子都二十歲了,還沒近過女色,想為他挑個人選當然,內舉不避親嘛,表姨第一個人選就想到你了。未來的皇后吶!這個位子怎可讓別人佔去?不過,怕太子害臊,所以才準備了微量的媚藥助興一下,你瞧,表姨對你多好?」秀妃念頭一轉,設了個誘人陷阱等獵物主動跳人,見獵物遠在躊躇,臨門加了一腳。「如果你放不下身段,沒關係,表姨另外找我,我明白的,女孩子家嘛,清白總是最重要……」
「不要,人家答應就是。」李又茵深怕秀妃反悔,急忙將桌上瓷瓶揣人懷中,意識到自己過於猴急,連忙用嬌笑掩飾。
「為了不使表姨為難,人家願意犧牲。」
秀妃暗地冷冷嗤笑了聲,依然笑容可掬地拉過李又茵的手,親熱地說:「你能識大體是最好的,來,表姨來告訴你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