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愛你……」說到這裡,季心語的心也軟了,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她沒有想到個性堅強悍然的齊霈文竟會哀求起自己,她好捨不得他受委屈。
聽到她這麼說,齊霈文雙眼頓時亮了起來,但一想到她站在這裡的目的,光芒馬上又暗了下去。
「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她在想什麼了。
季心語轉過身,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齊霈文扳過她的身子,瘖啞地低喊:「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未免太殘忍了!」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個人,會是以前那個善良、體貼的季心語。
她變了,變得無情,變得可怕極了!他簡直快不認識她了!
季心語不能忍受這樣的指控,她根本不想殘忍,而且就算她有殘忍的一面,也是被他逼出來的。一想到她的寶寶無端捲入黑道的紛爭而喪失生存的機會,她就無法對他好。
「我忘不了是你、是你讓我肚裡的孩子提早離開人世,他甚至還來不及出生就走了,那是我懷胎整整三個月又十一天、臍帶相連的寶貝!」
她的思緒回到她懷孕的那幾個月,頓時笑得好溫柔、好溫柔——
「我每天說故事給他聽,和他講話,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我知道他是有感覺的,並不是毫無知覺的一團血肉。我可以想像他出生了將會是一個漂亮的壯小子,有一張愛笑的嘴……」她笑著抬起頭,卻看到自己的丈夫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好像在說:你瘋了嗎!
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頓時跌進冰窖裡,也硬生生地將她從幻夢中拉回現實。她冷冰冰地說:「這樣的感覺,你是不會瞭解的。」
「我會不瞭解?」齊霈文第一次對她大吼,「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我也是孩子的父親,難道失去孩子我就不會傷心?」
他受不了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像只寄居蟹躲在她的殼裡面,不肯出來,也不肯聽他和大家的勸,只是用眼淚來哀悼他們的孩子;而他呢?他不但要忍受她的嚴厲指控,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還要故作堅強地挑起一切擔子,不能掉眼淚。可是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怎麼會不難過、不傷心?!
別人也許不能瞭解他的苦,但是她,這個該是他最愛也最能瞭解他的人,怎能用這麼骯髒的想法來污蔑他?他好痛心……
「沒用的,你說再多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心。」季心語可以聽出他的悲痛,但她選擇封閉自己的耳朵,不肯讓他的話影響自己。
齊霈文不相信自己說了那麼多,還是挽回不了她欲離去的心。
「為什麼?明明我愛你,而你也愛我,為何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他瘋狂地大吼大叫,無法控制地捶打著牆壁。
不會痛?他的手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是他麻痺了嗎?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痛得好像快死了!?即使捂起了耳朵,季心語仍然可以聽見他用力捶打的聲音,那每一擊都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也跟著碎了!但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妥協,她要堅持下去,不能功虧一簣!
就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了,出現一張充滿不安與擔憂的臉,那是關心他們的謝嘉儀。她聽到他們劇烈的爭吵聲,最後更出現不尋常的重擊聲,她實在擔心裡頭會不會發生了命案,所以她只好硬著頭皮,進來關心一下。
「嘉儀……」這是懇求援助的聲音。
「出去!」這是命令性的狂吼。
兩種聲音同時出現,但顯然的,獅子的吼聲淹沒了小白兔的求援,因為謝嘉儀選擇聽從齊霈文的命令,乖乖地退了出去。雖然好友重要,但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門又被關上,室內的氣氛回到剛才的詭譎、窒悶。
只是經過這一段小插曲,齊霈文重新拾回理智。
他想通了!今生今世他是絕對放不開她的!無論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諒,但是,她必須給他機會才行!
現在,他就是要替自己製造機會!雖然她可能會討厭他,但他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如果你要離婚,可以!但是我不接受這樣的理由。」他開始運用起他靈活的頭腦,而且勢必要讓計劃成功。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心語猛地看向他,一臉錯愕。
沒錯,離婚是她先提出的,但聽到他答應了,她的心居然開始隱隱作痛。為什麼?!她不是應該高興他終於肯放了自己嗎?
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答應自己,願意離婚?
齊霈文滿意地看見她錯綜複雜的表情,這表示她還是在乎他的!這樣一來,他成功的機率就會更高!不過他得先當壞人。
「你知道的,只要我不簽名,你永遠是我齊霈文的妻子。」他露出邪惡的笑容,壞壞地看著她。
季心語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關心她的齊霈文,如今竟然會威脅她!難道她還不夠瞭解他?
「你怎麼可以……」她說不下去了。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此時,齊霈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低下頭,以最近的距離逼視她的眼,冷靜而清晰地道:「相信你清楚地知道我可以,而且我更可以用夫妻的義務來逼你和我回去。」他說到做到。
他的強勢逼使季心語整個人瞬間崩潰了,她哭喊的哀求道:「不,求求你不要逼我!如果我回去的話,我一定會瘋掉,我是說真的——」
明知道說出這麼冷絕的話後,兩人可能真會從此畫下句點,無法再回到過去那段甜美的時光,但她不得不說。不只是因為怨他,更重要的是因為她無法從自己內心的愧疚中解脫。
三天來,她仔仔細細地想過整件事,從發生到結束,齊霈文一直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而他也很稱職;如果沒有她臨時跑出來壞事,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可以高高興興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一切都是她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以及不信任齊霈文所造成的。孩子沒有了,她哪有臉面對他?她更害怕以後他會因這事而怨她,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