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仲森拍拍他的肩膀,跟著揪住他就往外走。「我的車被擋住了,你載我去。」
「哦,少爺,現在才兩點,薛小姐還沒下班吧?我是說,我們要不要等一下再過去?」很累捏,剛剛才從那邊回來說。
「不用。」柴仲森拉開車門將阿J推進去,繞過車頭,跨入車內,唰地繫好安全帶,取出墨鏡戴上。
「出發吧。」幾天沒見她,心癢癢,一刻都不想等。
「可是她在上班怎麼見你?」阿J發動車子。
「她一聽我來了,就會立刻來見我。」
柴仲森說得篤定,阿J聽了卻想笑,事實可不是這樣,印象中每次都是主子去纏人家。
阿J瞄瞄柴仲森,戴上墨鏡的主子,那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嘴,襯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看起來英俊非凡,亂酷的,可是那樣子卻更令人不敢親近。
奇怪的是,每次跟少爺出去應酬或訪談,別人見到他不是緊張就是講話結巴,他們都被少爺的氣勢給鎮住。
阿J甚至在雜誌上看過記者形容柴仲森,那記者說跟柴仲森吃飯時,即使隔著桌子,也能感受到柴仲森強烈的個人特質,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訊息和力量,即使不說話,也能輕易地令人驚慌失措。
尤其是當記者的目光和他交會,那雙銳利的眼色,足以令記者寒毛直豎,想問的八卦硬是吞回肚裡。最後那位記者形容——柴仲森有著使人喪失勇氣的穿透性目光,面對他,像面對鏡子,很容易照見自己的不足和窘迫,於是覺得尷尬緊張……
阿J想不透,但那個薛小姐怎麼老是少根筋,不把主子當回事呢?而主子又幹麼三番兩次去讓薛小姐糟蹋?甚至還為了薛小姐,在藝文版說什麼他那天的訪談是開玩笑,捉弄電台主持人的,結果害自己的名聲受損,報章還刊載主持人斥責柴仲森的言論,罵柴仲森玩弄媒體。
「唉!」想到他威風凜凜的主子竟被個女人欺負,阿J就忍不住為主子歎氣連連。
「少爺!」阿J決定好好幫少爺。「我想,也許你該換個方式追薛小姐,我教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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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事結束,加上有晶晶奶茶喝,祖穎心情愉快,一邊修稿一邊哼起鄧麗君的歌,她咬著吸管,晃著頭,哼起來——
「Good-bye my love∼∼我的愛人再見。Good-bye my love,相見不知哪一天……」嗯,這句要修,咬下筆蓋,吐掉,在稿子上又刪又劃,很好,贊!繼續晃著頭歌唱!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在心裡∼∼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凍ㄟ,這句在寫什麼?靠,看不懂,刪!祖穎拾筆唰唰唰槓掉,很好,流暢多了。扔了筆吸口奶茶,繼續歡唱,還唱得很大聲。
「我永遠懷念你溫柔的情∼∼懷念你熱紅的心∼∼懷念你甜蜜的吻∼∼懷念你那醉人的歌聲……」
鏗!「唉呦∼∼」祖穎搗頭嚷痛。
前面編輯扔來橡皮擦,右邊編輯砸來一本書,左邊編輯最狠,站起來腳踏椅子,手握鋼杯,蓄勢待發地瞄著她。
啊咧∼∼祖穎嘿嘿笑。「各位,各位,上班時間,開心點嘛,唱唱歌可以鬆懈緊繃的心情。」
大家一個吸氣。開始車輪吼——
「笨蛋,我的作者拖稿我快瘋了,妳在那邊給我唱什麼Good-bye my love。」
「媽的,我在審一本人間悲劇,妳在那邊給我唱什麼懷念甜蜜的吻?」
「還什麼熱紅的心?妳是欠扁是不是?」拿鋼杯的編輯有躁鬱症前科喔。
祖穎看看大家,搖頭歎氣,為大家掬一把同情之淚。
截稿在即,這些個平時如花似玉,妖嬌迷人的同事們,這會兒個個像史前怪獸,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還有穿著拖鞋的,還有披睡袍的,那個更誇張,連內衣都不穿了,隨便套T恤、睡褲就來工作。
只只都像鬼,沒化煙熏妝就有煙熏妝的效果,眼下黑烏烏(因為收到不良稿件,看到快脫窗),眼球佈滿血絲(作者稿子一改再改,同段文章看上百遍造成的),還有皮膚乾燥嘴唇龜裂(這是因為罵作者罵到龜裂)。很好,祖穎手插腰以資深編輯的身份,開導大家!
「各位各位,截稿在即,大家壓力很大,我發現各位有嚴重的憂鬱症傾向,我介紹我的心理醫師。你們快去看,集體治療搞不好會打折。」祖穎發名片,果然被揍了。
大家繼續罵——
「很好笑嗎?」
「妳笑我們嗎?」
「資深編輯了不起嗎?」
「×!做稿子都沒時間了,還看醫生咧!」
祖穎好無辜地縮在座位上。「可以叫醫生外診嘛。」反正這裡有病的一大堆。
「嗟∼∼」
大家罵完祖穎,精神好一點了,回去座位繼續拚。
這裡瀰漫著截稿的低氣壓,祖穎不敢唱歌了,吸著奶茶乖乖校稿。
這時,公司裡的廣播出現了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編輯薛祖穎,訪客柴仲森外找∼∼祖穎外找,訪客柴仲森……」
轟∼∼
編輯部大騷動,編輯們拋下稿子,手忙腳亂,忙著撲粉搽口紅,脫衣又換衣,蹲下撈高跟鞋,搶梳子梳頭髮,陷入混亂。
當這些個史前怪獸正忙於變身時,祖穎吸著奶茶按下電話鍵,甜美地跟總機交代:「我正在忙喔,妳告訴柴仲森我不在座位上,有事叫他留言。」
一群史前怪獸怔住了,「它」們瞪著祖穎,眼裡閃著期待,想看柴大作家說……
祖穎悠哉悠哉地吸著奶茶,無視大家渴望的眼神,繼續校潤稿件。突然,她的電話爆出總監的聲音——
「薛祖穎,妳給我過來!」吼∼∼火氣大喔。
祖穎肅然起敬,按下通話鍵:「總監,有事嗎?」不妙,快想,是不是出了什麼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