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狩獵逃妃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33 頁

 

  「既已注定,看不看有何差別?勝敗事在人為,我不信我贏不了。」依稀能感到他手中彷彿沾染了什麼濕熱的東西。

  肯無所求的真心為他擔憂,一直以來也就只有她而已。想到這點,他不免心頭隱約泛疼。假使他果真能平安回來,以後他一定會對她更好些,就算她幫他煉丹時險些炸壞整間房,或是練飛針時老是射到他身上,他也不會再動輒罰她了。

  語言可以矯飾,笑容可以偽裝,但淚水騙不了人。她關心他,讓他知道這世上不是只有他孤單一人,他還有同伴在等他回來……叫他怎麼能不在乎她?

  「有時間擔心我,不如多擔心你自己。我不在宮中時,不准你亂闖地下密道,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你一進去,恐怕我找到你的時候早已餓成人干。」

  「才不會呢,我——」她抽泣的同時不忘噘起嘴,不服氣他如此看輕她。

  「不准你隨意煉丹,免得又炸飛我王宮屋頂;不准你接近水塘,把我用以入藥的名貴黃金魚抓來烤,還順手燒了我整個後花園;不准你任意出宮,我可沒那閒工夫去山谷河底找你回來。」

  「我也才犯過一次錯,你就每次都要舊事重提,真是小家子氣。不准這個不准那個的,你乾脆明說你究竟准我什麼好了,囉唆大王。」她擔心他此行安危,他卻老惦念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煩惱?

  「我准你萬一闖禍了,暫時不用被處罰,等我回宮後再等著算帳。」

  「這種事准不准有何差別?反正你又不在宮中——」一想到他有可能回不來,她便哽咽地說不出半字了。

  「正因為我不在,所以——我准你好好照顧你自己,我准你……行有餘力的時候,偶爾……想想我。」聲音輕微的幾乎聽不見,他自身後緊緊摟緊了她,無法克制雙手顫抖。

  「就算是氣我惱我也無妨,只要你還記得……我。」

  一直以來,他都是為了父親的遺命,為了眾人而活,可現在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放不開。這一次,他依戀,他不捨,是為了自己的感覺。

  「芸兒……遵命。」她拉攏他雙臂,將頭輕輕枕上,淚水依舊無法止息。

  如何才能跟隨他?如何才能完成她的承諾?如何才能守護住他的笑容?

  她還沒察覺,為何自己對於無法幫上他一點忙會覺得如此失落。當時她還不懂,這樣的懸念,是因為「喜歡」。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難熬。千海帝出征後,戰況未明。她幾度發病,心痛如絞,可她卻向沙遙山上的天女祈願,在他平安回宮前,她立誓不用藥。

  她沒有能耐保護他,為他祈福是她唯一能做的。

  半年後他回宮,聽聞此事自是大發雷霆。「你把我的命令當成耳邊風了?該死的萬俟芸!」帶著勝仗回來不見她欣喜迎接,他沒有辦法不動怒。但斥責之語才出口,千海帝便低咒自己一聲。

  「反正,這是老毛病,治不好也死不了。」最後,臥病在床的她帶著安心的笑容回答他:「只要你能回來,你要如何懲罰我都好。」

  「蠢才!傻瓜!笨蛋!我革去你伴讀一職,今年冬天我不准你下這張床!你給我待在房裡好好反省!」

  他甩門狂奔,衝進丹房翻出一堆名貴藥材;他憤怒,他心疼,他自責,痛苦的情緒彷彿千根刺,深深扎進他心坎。

  而他知道,那刺,只怕是永遠拔除不去了。

  書香@書香 www.bookspice.com <http://www.bookspice.com> 書香@書香

  萬俟芸在千海帝的書房外探頭探腦的,晃蕩許久,就是沒踏進去。「他……在嗎?在忙祭典的事嗎?」

  這幾年來,她身為千海帝唯一的伴讀女官,久居宮中,可這幾日她卻以生病為由,告假回府不接受千海帝召喚,接連好幾日沒人宮,今早千海帝特派敕使前來慰問,讓她心裡有點兒害怕裝病東窗事發,只得硬著頭皮進宮。

  可是,她心煩意亂的,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呀。都怪前些天,爹爹開心地告訴她那個消息——關於西南邊的渤羅國遣使來提親的消息。

  由於旌羽國日漸強大,早先旌羽殲滅鄰國高侖之後,南邊與渤羅、西邊與蒼炎便直接緊鄰著。為了獲得穩固的同盟關係,渤羅國提出聯姻的請求,希望能將公主嫁給蒼炎千海帝。

  萬俟芸聽到這消息,卻有些無法反應。若非爹爹提醒,她還沒察覺,千海帝已將屆二十,即將舉行成人祭儀。

  這些年來,她待在他身邊,彷彿是理所當然的,除了讀書練功不算,他就算出宮巡視各部族也總是帶著她,有時說說笑笑,有時吵吵鬧鬧,轉眼間,就是五年。

  一直以來,她不曾懷疑過這樣的日子會有所改變。他雖然比從前長得更挺拔俊秀,生氣起來也更威嚴懾人,她偶爾會看他的笑容看到傻住,有時也會對他的親近感到心兒怦怦跳。不過,對她的態度,他從沒變過,所以,她也同樣沒變過。

  他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朋友,應該僅此而已……是吧?

  所以,當她聽爹說,他應該大婚之時,真的難以想像。今後,他與她之間,將會多出一個或很多別的女人存在。

  「書房太擠的時候,總該有人出去,出去的不會是他,自然也不會是他的妃子,那……不就是我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憑什麼留下?

  她在宮中雖有官位,他對她也確實極為特別,但,那只是朋友,一旦成了婚,他最親近的人將會是那個她未曾謀面的公主,而不再是她。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是這麼說的,可她不懂,為什麼她非得將這個特別的地位拱手讓給別人?一旦他與她各自成了婚,她自是沒有理由再入宮,於禮法身份也不合。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